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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寿宴请帖


  施针,宇文晔痛苦难耐,咬紧牙关。

  灌药,宇文晔喝完片刻,尽数吐掉。

  连一向胸有成竹妙手回春的李琛都开始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进宫禀报帝后。此时若是禀报,龙颜大怒意料之中。可是如果瞒下来,万一太子出点差错,他们这些御医万死难辞其咎。

  最令三位御医诧异的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居然不肯露面,一直称病,真病假病,无人敢揣测。倒是太子妃的表妹,这位白姑娘守在太子床榻边寸步不离,坦然自若的样子无愧漠北大将军千金。

  又一日忙乎到亥时,天色黑尽宇文晔昏昏睡去,三位御医才勉强松了口气回梧桐阁商量明日的用药。

  御医和侍女散去,白沐莞独自立于他床榻前,通红的眼圈无精打采。他睡得并不安稳,不时呓语。骨感修长的手随意放在深色貂皮上,有种矛盾的美感。等她欣赏够了,临走前不忘将他的胳膊重新放回被子里。

  白沐莞回到青云阁迫不及待沐浴更衣,洗尽一日的疲倦,杏眸隐隐泛红。

  香云端来几道夜宵摆在白沐莞面前,见她毫无食欲,不禁下意识劝道:“小姐放心,殿下吉人天相肯定会转危为安的。”

  白沐莞点点头,她亦坚信宇文晔会平安。

  这时候碧珑进来启道:“小姐,今儿白天魏国公府打发人送帖子来请您去参加魏国公老夫人的六旬寿宴。”

  白沐莞接过帖子问:“什么时候?”

  碧珑回答:“五天后。”

  对于白沐莞来说,香云虽然贴心忠诚,可是她们主仆初来乍到不熟悉京城事务。碧珑原先是宇文晔身边的人,年龄不大,行事却稳重妥帖。东宫上下心照不宣宇文晔和白沐莞的关系非同一般,再加上她本身家世尊贵,自然无人敢怠慢。

  换作平时从小贪玩的白沐莞肯定满口答应,可是现如今太子情况危急……所以香云试探性问:“小姐要去吗?”

  “去,当然去。”白沐莞弯了弯唇对碧珑说,“魏国公府还请了哪些人?”

  碧珑想了想道:“具体奴婢不清楚,不过世家宴席,少不得请些平日交好的人家。小姐的外祖家荣国公府也收到请帖,还有上官丞相家也收了帖子。”

  白沐莞眸光一闪,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既然决心要嫁给宇文晔,虽然只能为侧妃,但白沐莞不屑安于闺阁。白家嫡系嫡脉传到她这辈只有她,虽为女子,却有寻常男儿不及的志气和胆识。皇帝多疑,如今仰仗白展毅这位天玺朝的战神,但她父亲总有年老体衰上不了战场的时候,到时候白家会败落无疑。白家现在看似声名显赫,输在只是将门新贵。白家旁系男子要么在军中当个不大不小的将领,要么放外任做个六品官吏。除了他们父女,白家身后再无倚仗。

  而她白沐莞只要如愿以偿嫁入东宫,许多事日后都能迎刃而解。她自信宇文晔今时今日对她的情分没有掺假,她是他生命中初次心动,即使将来他另有新欢,他们之间的情分也非旁人可比。

  现如今她该韬光养晦,既然被留在京城,为了将来应付各种局面,她任重道远。

  拉回她思绪的人是香云:“小姐,这是大将军派人送来的书信。”

  白沐莞微微皱眉,接过香云递来的信封。记得前几天她才收过家书,怎么又送来一封?莫非父亲出了什么事情?

  快速拆开信封,白展毅龙飞凤舞的字体跃然纸上。

  很快白沐莞看得变了神色,香云跟着紧张起来:“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大将军出事了?”

  “父亲没事。”白沐莞叹了口气,“是大伯父升迁至户部郎中,择日进京为官。父亲让我看在他的面上,多多照应。”

  香云明白自家小姐不愉的原因,连忙问道:“大老爷升迁是喜事,不过岂不是大夫人也要一同前来?”

  白沐莞点头,这是自然。

  其实对于大伯父一家子,白沐莞没什么印象,上回相见时她还是稚龄孩童。她之所以厌恶大伯母金氏,是因为金氏从前没少欺负为难新嫁进门的李兰。

  白沐莞的祖父母过世多年,在白展毅成亲前就相继病逝。自古讲究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白家没有高堂,当年金氏没少摆长嫂的款儿为难弟媳李兰。

  这门亲事是李兰苦求来的,纵然婚后被长嫂磋磨,她也断然不肯回荣国公府诉苦。后来还是白展毅看不下去,悄悄求岳父将兄长白展淙调离京城去福州为官。

  这些往事李兰自不会同白沐莞讲,还是听白展毅酒后偶然说起。

  白沐莞当即怒不可言!

  她母亲是何等尊贵,出嫁前是名动京城的闺秀,是荣国公夫妇的掌中宝。只因她深爱白展毅,不愿夫婿左右为难,这才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金氏若非占着长嫂身份,凭她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女儿,连给李兰提鞋都不配!且说白展毅是家中次子,亦是唯一的嫡子,长兄白展淙和三弟白展瑜皆是小妾所出。白家门第不显,白老爷子生前却风流,娶了三四房妻妾,可惜命都不久。

  “小姐别生气了,等闲不给大夫人好脸色看,左右也没人敢说小姐。”香云在旁边劝说。

  白沐莞官居四品,而金氏身无诰命,待到见面时金氏依礼该向她行礼问安。

  白沐莞轻哼一声:“你说得对,母亲当年受的闲气,我找机会加倍奉还。”

  “小姐有太子殿下撑腰,别说一个从福州来的大夫人,就是宫里嫔妃娘娘也给几分薄面。”香云替她收好信件,笑嘻嘻地打趣几句。

  “香云,你说心悦一个人该不该牵扯世俗利益?”白沐莞脸上忽然没了笑意,单手支着下巴,眸光复杂。

  香云被自家小姐突如其来的问话弄红了脸,她也是个没出阁的黄毛丫头,又不是过来人,哪里懂这些。

  见小姐非要等答案,香云琢磨半天只能不害臊地说:“小姐,奴婢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全心全意,只是单纯的喜欢他。”

  白沐莞扯了扯嘴角,眼睛突然有些酸涩。

  率性如她,何尝不想要简简单单没有附加条件的喜欢?自从经历上回鹿茸膏的事,她原本纯净如水的心湖,像是被人滴下一滴墨汁。

  耳畔回荡起宇文晔说过的“本太子喜欢你,想护你一世周全”,她心里有暖流激荡。来京城她有他相护,虽然她不会将自己和家族的荣辱安危全然寄托希望于宇文晔。最起码如今父亲正当盛年,她不必急于一时,想让白家世代永昌可以徐徐图之。

  想至此,白沐莞的心绪稍稍安宁几分。之前百花宴上她也算出了风头,可惜除了和沈芙留下一面之缘,宫中规矩森严当时她也不便结交些京城闺秀。要在陌生的地方独自站稳脚跟,再慢慢收拢人心绝不是易事,不过她很有自信。

  少女不由挑了挑黛眉,五日后魏国公夫人的寿宴确实是个机会。

  与此同时,皇帝今夜没去后宫中任何一位妃嫔那儿安寝,而是到归岚殿陪伴爱女和慕公主用晚膳。自从辰贵妃薨逝,宇文慕柔性情大变,愈发清冷自傲内敛少言。即便对着他这个父皇,她也甚少真正一展欢颜。

  宇文昊天看在眼里痛在心底,对待爱女更加怜爱。作为天子终日忙于政务,需亲自批阅过目的奏折摞起来有半人高,还要顾及中宫皇后和六宫嫔妃,况且他膝下儿女不止宇文慕柔一人……不过饶是如此繁忙,他每月最少还抽空三日单独来归岚殿陪伴爱女,这份父女间的孺慕之情颇为令人艳羡。

  此刻晚膳用罢,遣散宫人,殿内只余父女二人闲话。

  宇文慕柔微垂着眼帘,秀美无双的脸孔浮现出难得可见的红晕,略带着撒娇的语气说:“父皇,您就依了女儿这回,女儿就出宫半日,保证不会惹出乱子。”

  对面宇文昊天故意板着脸孔,心情很是复杂,说来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爱女露出这般属于少女的鲜活神采。宫内宫外谁家的事情瞒得住手眼通天的皇帝,自从魏国公府放出办寿宴的风声,宇文慕柔就坐不住了。

  硬绷着半晌脸的宇文昊天终于绷不住了,眸光难掩慈爱地注视面容有五分像辰贵妃年轻时的宇文慕柔,悠然道:“你是朕的掌上明珠,朕不怕你惹事,只怕没人敢招惹你。”

  笑话,他坐龙椅,他的女儿看谁不顺眼一句话就解决问题,即使闹腾出动静他也能一力压下。这就是权势的诱惑力之一!

  “父皇,女儿保证早去早回,您就别不放心了。”此时宇文慕柔的脸上不再是往日的清冷桀骜,相反闪过娇羞,“女儿真的很想见沈钰一面,女儿这点小心愿,父皇那么疼爱女儿肯定会答应的。”

  没想到宇文昊天不但不为所动,反而喟叹一声,语重心长地教导起来:“慕柔,你已经及笄,贵为待嫁的公主怎能私去臣子府邸?你此番如果前去魏国公府贺寿,势必惹来闲言碎语,到时候你母后知道心中也会不喜。沈钰虽然才貌双全,可惜他屡屡表示无心仕途,还是人尽皆知的病秧子,朕怎么舍得让你嫁给福薄短寿之人?朕有心再留你两年,到时候京城的青年才俊任凭你自己挑选驸马。”

  宇文慕柔闻言不语,沉默起来。

  几年前,魏国公府嫡长孙沈钰也是上书房皇子们的伴读,他极其聪慧过目不忘,才学胜过诸位皇子,令皇帝和叶太傅另眼青睐。可惜他只在上书房当了一年伴读便突发重病,九死一生虽保住性命,身体却大不如常人康健。魏国公疼惜嫡长孙体弱多病,再加上沈钰本人无心权势,自请离开上书房回府静养。这几年他少年才子之名冠誉京城,但是存心避开春闱恩科,显然胸无大志只想闲散在家。每每提及此,叶太傅总是摇头感叹,惋惜不已。

  偏偏沈钰在宫中当伴读那一年,被当时年纪尚小方慕少艾的宇文慕柔一眼相中。这几年她日渐长大,越发仰慕他的才华,常命心腹出宫搜罗沈钰的诗词歌赋,见字如面一往情深。只是这件事仅有皇帝和已故的辰贵妃知晓,周遭旁人皆被蒙在鼓中。

  “驸马本不宜过多干政,魏国公府门第清贵,沈钰又是才华出众的嫡长孙,女儿觉得他堪当驸马绰绰有余。至于身体,我朝文臣武将比比皆是,压根不需要驸马操劳,再说宫内不缺厉害的御医。”她边诉说着,边留心观察皇帝的神色,见他毫无松动,宇文慕柔的眼底不禁溢满泪珠,生得姣好的面庞饱含惆怅。

  她平常极少落泪,一旦哭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宇文昊天登基二十几载,早已冷面冷心威严果决,此时却狠不下心肠,隐约动摇起来。

  突然,看准时机的宇文慕柔起身跪在地上,泪眼汪汪地呢喃细语道:“爹,倘若娘亲在世,她肯定会劝您应允女儿所求。”

  不是皇家儿女该敬称的父皇,而是一声亲密无间的爹。她这声爹确实具备能令冰雪消融的魔力。

  瞬间的错觉麻痹住他们父女,仿佛这一刻他不再是万人之上的天子,她也不是天玺朝最尊贵的公主,他们只是一对寻常的父女。

  宇文昊天的眼眶骤然也红了,伸手抚摸着爱女柔软的发丝,不无感慨地说:“自从你母亲去世以后,你许久没有这样唤过为父。”

  儿时的宇文慕柔常笑眯眯地唤他“爹爹”,只有她一人敢如此称呼他,恰恰叫到了他心坎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宇文昊天很喜欢她当年稚气未脱地叫爹爹,而非疏离淡漠千篇一律的父皇。生在皇家什么都不缺,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唯独亲情血缘太过稀薄,远不及寻常百姓家父慈子孝。

  “爹爹……”

  宇文慕柔情不自禁地跪在他身前,将头靠在他的膝盖上。

  “傻孩子,以后得空为父就常来陪你。”宇文昊天强忍住落泪的冲动,内心的防线被击碎,顿了顿又道,“罢了,只要你欢喜,朕便瞒着皇后成全你这回。不过招沈钰为驸马的事暂且不许提,寿宴那日你也不能在人前露脸,私底下相见别失了分寸。”

  这便是允了她。

  宇文慕柔暗自雀跃欣喜,面上却端端正正磕头道:“女儿多谢父皇成全!”

  敢情他刚点头答应,她又改口叫回父皇了。连做戏敷衍都不愿意多演片刻……

  宇文昊天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朕拗不过你,到时候朕只能多派些侍卫暗中随行保护。”

  “女儿但凭父皇做主安排。”宇文慕柔连忙乖顺地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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