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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最后的温情


  东溪镇张府,与白府相比虽然没有那么大但是无论布局还是房屋结构,都足以让平常富裕人家望其项背。足够简洁,足够宽敞,足够具有书香风气,南府种花种树养鱼住下人,北府住着四个主人。张家先祖曾是皇庭内室为之敬仰的书香大家,世代相传到了张凌才手里在内庭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北风又起,街上人们都穿起了棉衣,潼玉和凌才睡惯了几天大炕,回到家里不停打颤,如今只身单薄的两人缩着身子便跑进府中,刚入府内,潼玉便被张远柏唤到大堂问话。

  张远柏没有白兴昌的豪气,却也不失风雅,是个儒雅之士,可却很少有人知道看似文弱的张家老爷剑法却与被称之为“剑圣”的白兴昌不分上下,潼玉如今的武功大多来自于他的父亲。

  “潼玉,兴昌兄可有带话给我?”张远柏坐在堂内主椅上,轻声问道。

  潼玉连忙喝了口热茶,“有,说让您顾好身子。”说完又是一口热茶吞下,潼玉严正端方但在爹娘面前依然像个孩子。

  “慢些喝,一会加件里衣,这几日要下雪了。”张远柏看着被冻的鼻子通红的潼玉嘱咐道。

  “爹,还有件事,我想问你。”

  潼玉冻的不停搓手,张远柏见儿子冻坏了,连声唤来丫鬟去将披风拿来。潼玉接过披风紧紧裹在身上,又拿起桌上的热茶壶捂在手心里。

  “有事说吧,说了快去更衣。”张远柏催促着。

  “为何一定要让我娶白婉儿?为何不是别的姑娘,或是凌才娶她?”

  张远柏未曾想潼玉会问起自己的婚事,眼神一滞,转而笑眼看着潼玉。

  “此事,过不了多久你便清楚了。对了,那两个物件可有让你白叔父一观?你选了何物?”张远柏话锋一转问到了正事。

  潼玉知道父亲不想说的事情是怎么问也不会说的,只好将此事放进肚子里不再问起,淡然道:“玉箫。”

  张远柏微怔,又问道:“另一个呢?”

  “一把剑。”潼玉直言,未曾多想。

  张远柏撩拨着胡子,嘴角噙起一丝明了于心的笑意。

  几日前云巅峰暗士送来两个盒子,只留下一句,白家张家各取一物。张远柏很快意会了这句话,仙老这是明摆着向他要人。思衬着白兴昌还有一个幺女,不如让潼玉将这两样物件交到白家,让白家女儿先行取走一个。仙老甚是精明,怕是早已打好了算盘,让无意于剑、箫的凌才归身于朝廷。

  “为何选玉箫呢?”张远柏温声问道。

  “因为是白婉儿先选的,之后叔父便将这把玉箫交到我的手上。其实,若我先选,我亦会选择此箫。”潼玉解释道。

  “为何?”张远柏笑问。

  “那把剑不适合我,幽香难掩,倒是很适合女子。再者白婉儿对着那把剑两眼放光,我为君子者不夺人所爱。”潼玉说完,又倒了杯热茶。

  张远柏知道潼玉的为人处世一向端正,况且潼玉善奏箫,这个选择也未必就是错的。

  新年将至,大雪纷飞,此时是离别,亦是开始。

  夜里,张家府内张灯结彩一片祥和,府内的下人挨个到张夫人院内拜年领年饷,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张夫人为了不显病态刻意穿了件紫色芍药纹底襦裙,稍稍斜靠在内房主座上,脸色暗沉,却不失喜色。

  张夫人看着眼前来了去了的下人们,个个穿得喜气洋洋,为了不扫府内的喜气,努力撑着自己的脊背,展颜笑着,一次又一次亲手将准备好的年饷赏给下人。

  “娘,这些事你就让彩云姑姑去做吧,快回里屋歇着。”闻声望去,只见厚厚的棉布门帘后,一位裹着一件白色狐皮披风,身着浅蓝色外衫,腰间别着个玉箫的少年走进。

  他神采奕奕,眉头却扭成一团,自从尚河镇回来后便就发现母亲身体大不如前,实在放心不下,只好亲自来看望三四次。

  “大过年的,我不就想看看大家伙嘛。”张夫人被丫鬟彩云扶着缓缓立起,忍着腰上的疼痛,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对着神情严肃的潼玉。

  潼玉将母亲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可是母亲从来都是不愿让自己和凌才看见她软弱无力的一面,他也只能将许多想要爆发出来的情绪压在心里。

  “姑姑,剩下的你亲自拿去散了吧,我扶我娘进去歇息了。”潼玉换过彩云柔劲扶着母亲向里屋走去。

  彩云是个中年女人,亦是张夫人的陪嫁,她从来都是默默付出,默默陪伴,心如止水的一个普通丫鬟,可就是这样的人受到整个张府人的尊敬,看着母子二人的背影,她不禁红了眼眶。

  尚河镇,白府内亦是祥和一片,阿执在大堂内喊着小橘去厨房催促年夜饭,子清坐在一旁端着茶杯与白兴昌聊着他们的江湖过往,白夫人张罗着下人们摆放年夜饭,一屋子人都进进出出忙碌着。

  不一会一桌“富贵满天”的年夜饭尽在眼前。

  “爹娘,还有姑姑,阿执给你们拜年了,愿爹娘恩爱不减,姑姑依旧貌美如花。”阿执举着酒杯,笑呵呵的看着大家伙。

  “鬼丫头。”子清瞥了眼阿执低声道,冷若冰霜的神色间稍稍有了些许温情。

  在阿执一句句欢脱的言辞下,一家子欢喜一堂,酒杯声,谈笑声,不绝于耳。

  几个时辰过去,一家人皆醉唯有阿执独醒。白兴昌的酒瘾天下皆知,白夫人虽不喜喝酒却也不失酒量,子清心事繁多饮酒也早已成为多年习惯,家人都已如此,阿执也早都记不起自己几岁开始便学样看样偷着饮酒,被白夫人发现了多次,也不过是听几句唠叨,就连白兴昌自己都常道,我白家人可以不懂经商,可以不懂习武,但绝不可以失了酒量。

  “今日我亲眼看了丫头的剑法,足够快,但却不够有力度,只伤人皮毛,这可是御风剑法的大忌。爹给你一个机会,过几日你生辰,只要你能挡得住我三招,那把剑便是你的。”

  白兴昌嘴里咀嚼着饭菜,想到自个闺女小小年纪就能将御风剑法发挥至此,心中不知有多骄傲。

  “老爷,阿执不过十几岁的孩子,你让她如何挡得了你?”白夫人担心闺女,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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