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挟持
沈宁遇刺之后，朝臣私论纷纷。皇帝本想着将波澜推到萧景身上，却不料萧梓霁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众人皆谈，平北王险遭太子毒手，竟是因沈宁的身份威胁到了萧梓霁。
皇帝听了几日传言，皇后也跟着来抱怨了几次，他这才派人到平北王府去传沈宁入宫。
管家来通报时，沈宁正在屋内给顾冉梳着发。
“去准备马车。本王与相思同去。”沈宁吩咐道。
管家俯身，退了出去。沈宁的手，依旧没有停下。
“阿宁，皇上在等你。”顾冉攥了攥自己的衣角，微垂着头催促他。
“无妨。”沈宁自后方探过手来，拖着顾冉的下颌，将她的头抬起，在镜中与她对视，“皇上只是着急太子，怕他做了替罪羊。”
顾冉轻倚着沈宁，回望道：“你早去早回，我等你。”
这几日，沈宁拒绝与她谈论遇刺之事。
起初，顾冉以为他是因着自己的疏于关心，在闹脾气。后来，管家时不时地向他报告一些朝臣间的“流言蜚语”，她才明白，沈宁已有打算，只是不愿告知于她。
顾冉心里不快，拒绝同他一起入宫。
“你生气了。”沈宁看出顾冉眼中的情绪，遂将她压向自己，“相思，同我一起去。”
“你没打算让我知道那么多，我便不去。”顾冉挣脱开，起身面向他，“而且，皇上也没传我。”
“皇上不传你，但我可以带你一起。没人会管我，也没人愿意管我。”沈宁轻抚着顾冉的脸，柔和了语气，“我想你和我一起。”
自沈宁被认作皇子以来，皇帝从未态度强硬地插手过与他有关的事，这其中缘由为何，顾冉也能猜出一些。
如今听沈宁一说，她竟觉有些悲凉，心中的不快，也瞬间转为怅然。
“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处理想杀你的人。”顾冉拽着沈宁的衣襟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留给皇上去处理。”沈宁理了理她的碎发，“回来时，我带你去将军府看顾夫人。”
静默片刻，顾冉才略显温顺地点头：“好，我们这就入宫。”
“相思，我以前就和你说过，越是好看的女子，越会骗人。”沈宁捧着她的脸，让她的视线无处闪躲，“你若是独自去调查那些刺客，我就把你锁在这屋里，今后你别再想出去。”
顾冉也不躲，双手环着他的脖颈，笑意盈盈：“那就试试看，阿宁能不能关得住我。”
若她真想离开，沈宁又岂能将她困住。留不住她，亦不是沈宁可以接受的。
“是萧景。”他手指泛白，将顾冉锁进怀中，妥协里尽是不甘与乞求，“是他安排了刺客，再借着流言嫁祸给萧梓霁。你不要去管这事。”
顾冉用指尖绕着他垂于身后的长发，又问：“皇上今日找你去，就是为了这些流言，你打算如何说？”
“问什么，答什么。你听着就好。”沈宁松手，与顾冉额头相抵，“你不要管这事。”
“带我去，还不让我管，阿宁做事这么矛盾。”顾冉顺势吻了他，如蜻蜓点水一般，也像惩罚，很快就与他分开，“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入宫了。”
沈宁意犹未尽，仿佛只沾了些甜味，糖果就被人拿走了。在看到顾冉眼中的笑意时，才知她是故意。上了马车之后，又压着她缠绵了许久，才将人彻底放开。
马车行至宫门处停了下来。一位拖着拂尘，年纪尚轻的引路公公正在此处等候，见来人出了马车，立刻恭敬地迎上去。
“王爷，您来的正是时候，大将军将才从御书房离开。”公公摆了手势，请沈宁入轿。
皇帝似是知道顾冉会一并前来，特意吩咐宫人备了一顶双人轿。
见人挪了步，引路公公又道：“万岁爷今儿个的心情，可好着呢。那刺客呀，被大将军给查了出来。”
闻此，沈宁在轿前驻足：“是谁？”
引路公公四下看了看，用拂尘挡在脸侧，低声道：“五殿下的侍卫，林御。听说，这会儿正挟持了顾夫人，往青悠河那边儿逃了去。”
一股不安浮上心头，顾冉紧握着沈宁的手，问那引路公公：“顾夫人，可是顾将军的夫人？”
公公收了拂尘，低着头，眉眼被暗影笼罩：“正是顾将军的夫人。”
顾冉的头又开始作痛，一些模糊的画面也随之浮现脑海。像经历了千遍万遍，每一个场景都让她觉得熟悉。
“我带你去青悠河。”沈宁扶着她，淡漠地看了一眼引路的公公后，揽着顾冉向青悠河的方向飞身而去。
引路公公面无表情，一扫拂尘：“把轿子抬回去。”
宫人不解：“就这么回去了吗？”
引路公公道：“上头让咱办什么事，咱老实办了就成。抬回去。”
宫人不再多问，随即把轿子抬回宫内。
青悠河畔的灯廊未撤，花灯还在风中轻摇。凝霜站在灯廊尽处，光影坠了一身，也掩不住架在她颈间长剑的戾气。
灯廊外，四下无人，只有顾骋与他带来的十余侍卫。
“顾将军，若您真想救人，就拿出点儿诚意来。”林御动了动手中的长剑，“准备黄金万两，再放我出城。”
顾骋眯眼看着凝霜脖间的血痕，已有点点血珠沾上了剑刃，他命令自己的下属：“去让管事准备，立刻让人送过来。”
林御则又要求道：“林某想让顾将军亲自去准备黄金，并且在将军离开之际，把您带来的人，也都撤了。”
顾骋寒声拒绝：“异想天开。”
“那就别怪林某来个鱼死网破了。”眉梢下的浅青胎记，让林御有些面目狰狞。
顾骋的手已然附上腰间的剑柄，凝霜却向远处望了一眼后，忽然语气柔和地道:“阿骋，你回家看看，看看阿冉。我在这里等你。”
提及阿冉时，顾骋的长剑，已出剑鞘一寸。
见此，林御立即拉着凝霜撤后一步：“顾将军，顾夫人还在林某手上。”
血线顺着凝霜的脖颈滑下，一抹殷红如刀，直接割进了顾骋的心里。
他大可直接上前杀了林御。但林御今日走至如此地步，已然不畏惧死亡。凝霜的生死，也只在林御的一念之间。即使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那剑刃在凝霜的颈上一抹。
顾骋收了剑，看着凝霜妥协道：“你等我。”
寒风乍起，到了口边的承诺，忽变作无言。凝霜望着顾骋不语，浅笑中泛着泪光。
顾骋不敢再看她，多看一眼，他便不敢挪步。撤了人后，迅速离开。
待四周恢复寂静，林御放下手中长剑，微不可察地长舒一口气。
“你分明是害怕，为何还要做这事？”凝霜背向着他问。
“顾夫人何出此言？”林御反问。
凝霜回想着他闯入府时的模样，答：“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劫匪。你不仅会鞠躬行礼，还会礼貌地说‘夫人，得罪了’。而且，你抓着我的手，一直在发抖。”
林御握剑的手，垂于身侧没有动。
凝霜转身，继续道：“你拿了钱，真可以全身而退吗？”
林御看了她半晌，才开口：“身不由己，命不由我。是生是死，林某心知肚明。但是，我无意伤害夫人。”
“我知道，你无意。”凝霜笑如春风和煦，凄冷的秋日，跟着添了一份暖意。
林御再次抱拳，像他闯入顾府时，一身冷戾中，不藏半点杀意。
可惜好景不长，他将才直起身，便有长箭拖着寒气，穿过光影而来。
林御当即推开凝霜，身手敏捷地躲过。
随着箭镞钉入灯廊木柱的一声咚响，十余身着劲衣的侍卫，飞身落在青悠河畔。为首之人，一声“杀”令，侍卫们纷纷冲向灯廊下的二人。
林御护在凝霜身前，提剑挡下了由四面八方而来的杀招。
灯廊在一片肃杀的剑影下，摇摇欲倒。“吱吖”声不断，挂着的花灯像掀了浪，摆荡剧烈。
忽听一声裂响，灯廊的木柱断裂，像一排队列整齐的士兵被人推倒，灯廊由远处，向着凝霜倒了过来。
凝霜脚下似有千斤铁石拖着，就这么站着不动，看远处一抹红影，朝自己疾奔而来。
青悠河畔的灯影朦胧，如梦一般，顷刻间，碎在废墟之中。
凝霜被顾冉带到了安全处。
她从方才就发现顾冉藏身在这附近。
侍卫不知何时多了起来。
林御负伤。
与顾冉一同来此的沈宁，也被卷入缠斗之中。
凝霜问：“这些人是你带来的吗？”
“不是。”顾冉才一说完，一道剑锋自她身后挥来。
沈宁已来不及上前护她。
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凝霜只觉自己的脊背如被劈两半，她却不后悔替顾冉挡这一剑。
凝霜忍着痛问：“你……你的阿娘……像我吗？”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中秋灯廊下，见到顾冉时的情形。
顾冉抱着凝霜，跪坐在地，视线一片模糊。她频频点头：“是，你是我的、我的……我、我先带你走。”
凝霜缓缓抬手，想擦去顾冉的眼泪，又在触及到她的一刹，看到有人执剑刺来。
“全都停下！”随着一声马匹嘶鸣，一道男声传来。
刚跨出顾府大门的顾骋，忽然驻足。挂在腰间的一只、凝霜赠予他的香囊，坠了地。
https://www.sywwx.com/65409_65409401/3820170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ywwx.com。书阅屋手机版阅读网址：m.syw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