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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推测


地上的影子逐渐变长,天边的晚霞也被染红。眼看着就要日落,巷子里,终于传来开门声。

        一道男声响起:“您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另一人道:“不妨说说,这里哪家酒楼的酒,最好喝。”

        “悦来酒家。要不我陪您去?”

        “你带路吧。”

        “行,我这就带您去。”

        话音一落,门也随之关上。沈宁当即揽着顾冉跃上房檐,借着浓密的榆树枝叶,遮挡住身形,自密叶中向下观望。

        脚步声渐近,刀疤脸步伐平稳地走来。他身旁的人,一脚重,一脚浅,原是瘸了右腿。

        待人走近,顾冉看清他们的面容时,身子微滞。不是因为这人脸上,从眼角蜿蜒而下至嘴边,狰狞可怖的刀疤,而是因为他身旁的男人,是三年前抓了沈宁的八字胡。

        这两人怎会走在一起?

        方才那座宅子,是这八字胡的吗?

        东街、瘸腿,难道他就是第一个患病的人?

        顾冉一时激动,身子微动,榆树枝叶,如踩沙般,沙沙作响。

        刀疤脸在树下驻足。

        顾冉忙收了气息,不敢乱动。

        沈宁眯着眼,眼中杀意肆起,仿若野兽一般,随时准备冲出去,将敌人的脖子扭断。

        只要这刀疤脸向上望一眼,他便会毫不犹豫地下去,与之厮杀。

        然而,刀疤脸只是站定,淡淡地道:“酒家在哪儿?我自己去。事成之前,你不要在城内走动太多。”

        八字胡指着路:“出了这巷子,上了街,您往北走,就能看到悦来酒家了。”

        “你回去吧。”刀疤脸说完,扬长而去。

        八字胡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顾冉与沈宁藏在密叶后,又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才从房檐上跃下。

        “我们被发现了。”沈宁站在树下,夕阳的余晖穿过枝叶,碎在了他的身上。

        顾冉点头:“先回去吧。”

        刀疤脸方才故意报备行踪,目的就是要引他们现身。无论是继续跟踪他去悦来酒家,还是去宅子里找八字胡,都会中计,暴露身份。

        两人火速赶回兵营。沈宁随顾冉先去找了柳旬。

        柳旬正在整理药箱。

        他方与顾骋商议完,决定先将自己的画坊改为临时医馆,明日便去城中,为百姓看诊。

        见他们二人急匆匆进了营帐,柳旬停下手中的活,将帘子放下来:“可是有了什么眉目?”

        顾冉不便说话,沈宁代她回答:“有一些。第一位患病者,是东街的住户。此人于两年前来到徐北,瘸了一条右腿。听说,身边还带着一位女子。”

        闻言,柳旬神色有异:“你们今日可有见到此人?”

        沈宁道:“我与相思去了东街,也确实见到一个瘸腿之人。他是三年前,带走我的牙人。微瘦,有两撇胡子。”

        三年前,八字胡在替谁办事,三人都心照不宣。

        柳旬回忆片刻,慢声道:“三年前,你们离开徐北后,我让人废了徐八的右腿,并将他赶出城外。同年,入了夏,我也带着暖晴与丰年离开了。去年,才又回来。”

        原来这八字胡,叫徐八。他又回徐北之时,柳旬未在城中。

        沈宁也不问断腿缘由,那是柳旬自己的决定,与他无关。他只继续道:“被赶出徐北的时日,他或许接触到了乌陆人。再次回来,也可能是为帮他们办事。若他就是第一个患病者,那城中百姓所患之病,或许,是有意而起。”

        柳旬微抬眉眼:“怎么说?”

        “今日,有一男子去找了他。那男子,是在宫宴上行刺的乌陆刺客。脸上有疤,由眼角,至嘴边。此病或与乌陆有关。”

        宫宴行刺之事,皇帝同柳旬讲过。当时,让沈宁与顾冉调查此事,正是出自他意。

        再听沈宁的叙述,此人也算有些特征,要记住其长相,并不难。

        “他既是刺客,且来自乌陆,脸上又带着如此明显的疤,还能逃过追捕,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徐北,可见此人还懂些易容。”柳旬哼骂一句,“乌陆人,甚是狡猾。”

        沈宁警惕着道:“目前的长相,极有可能才是易容而成。或许,他的本来面目,脸上并无刀疤。这样,才更容易躲避追捕,且不会被识破。”

        柳旬不禁露出赞赏的目光,点头道:“说的不错。他既会扮相狰狞,也可作相貌英俊的公子。不妨不行。”

        顿了顿,柳旬又道:“此外,乌陆人善制毒。若真如你所说,与乌陆有关,那城中的百姓,并非生病,也可能是中毒。你今日看到徐八,他的状态如何?”

        沈宁道:“面色红润,非是生病之态。找他的那人,让他事成之前,不要在城中走动。”

        柳旬沉思良久,才道:“你们随我去找将军。”

        顾骋与几位老将正在军帐内议事,因为意见不合,气氛沉闷。再加之他本就比这些人官高两级,脸色一沉下来,没人敢再出声。

        恰好士兵来报,说柳旬求见,几个老将急忙告退。

        柳旬掀帘进来,就瞧见他面上覆霜,难怪几个老家伙,逃命似地从里头出来。

        “将军何故生怒?”柳旬问。

        “只是不同意设立养病坊罢了。”顾骋一摆手,换了话题,“旬老有何事?”

        柳旬道:“老夫恰好是为了养病坊这事而来。不过,先要与将军,说说病症之事。”

        顾骋抬眉,讶然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二人,道:“请说。”

        柳旬侧身道:“沈宁,说说今日你与相思查到的事。”

        沈宁依言,将今日所见之事,如实道来,连带着说了自己的推测。

        顾骋意外地神色平静,听沈宁讲完,也没有怒极拍桌,眉宇间似还藏了些兴奋:“顾某,正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开战。”

        他的野心勃勃,同样也是皇帝的。都想将乌陆归于字下。

        顾冉在一旁看他志在必得,心中五味陈杂。忧心、害怕、敬佩,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参杂在一起,让她成了一个矛盾的共同体。

        柳旬道:“明日,老夫去城中看诊,日落之时,定会给将军一个结果。但有一事,还须将军帮忙。”

        顾骋忙道:“旬老请说。”

        柳旬道:“明日,请将军派几位军士,扮作病患,去医馆中买些药回来。务必要分散开来,不要集中在一家。”

        顾骋懂他用意,当即同意。

        柳旬又有些不放心道:“养病坊之事,也请将军莫要耽搁。”

        “旬老不必担心。养病坊不仅会设立,还会对外大肆宣扬。至于几位老将那边,顾某也无意告知实情。”顾骋摩挲着扳指上的划痕,那是因为长年拉弓留下来的,“乌陆,必将被收归于南国。”

        柳旬捋着胡子,点头道:“将军如此想,老夫便放心了。”

        顾骋难得露出些笑容,被几位老将扫了的兴致,又回来一般:“明日的看诊,便交于旬老了。”

        柳旬胸有成竹:“请将军放心。”

        顾冉与沈宁在旁听得认真,顾骋心情大好,没再继续为难他们,只让沈宁继续跟着柳旬,听他差遣。

        天色渐晚,柳旬不做打扰,带着人离开军帐。

        沈宁像得了自由,没有禁制,一直跟着顾冉。

        柳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了两人在自己的帐中吃了晚膳,就将人打发走。

        顾冉回了自己的营帐,看沈宁跟在其后,不忍心地推了推他,想让他回去。

        沈宁自顾自地给她帐中点了灯,环视一圈,发现了几个药箱,正有模有样地摆在一处。

        “太晚了,兵营中不得随意走动。”沈宁找着借口,不愿离开。

        顾冉拉过他的手,写着:“你宿在我这里,如果……”

        还未写完,她就被拥入怀中。

        思念如潮,终于决堤。

        沈宁不想松手,顾冉不愿推开。

        刚燃起的烛火,又被熄灭。两人在黑暗中拥吻。

        “别出声。”沈宁故意在顾冉耳边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未停。

        顾冉点着头,眼角噙着泪花,刚想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手就被沈宁擒于身前。

        沈宁得了乐趣,享受着她的痛苦隐忍,把她一次又一次地送上巅峰。

        “相思,帮我。”沈宁吻着顾冉的额头。

        顾冉想拒绝,就被拉坐起来,调换了位置。

        半个时辰后,她红着唇,缓缓起身。沈宁心情愉悦地,轻揉着她的脸颊两侧,给她放松。

        一边揉,一边压着嗓音,声音极低地道:“相思,你,进步了。”

        顾冉的脸似着火一般,拍掉他的手,侧身躺下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沈宁自身后揽她入怀。

        时隔一个月,两人终于又相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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