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战斗
除了薇挞双手叉胸冷眼旁观外，其他人哪怕没有说出来，眼神动作都在赞同孔祁的话。
明明是在讨论桃白的事，他们的不满却都冲着希雅去了。
“e级新人老老实实待在城里做普通任务不就好了，到这里来除了能变成变异兽的饲料，还能做些什么？希雅你也真是的，找队友也不仔细看看——”
“好了，孔祁。”
孔祁做了坏人后，查楠才慢一步开口，阻止他继续往下讲。
他伸手想要抓住希雅，扑了个空后面色依旧诚恳：“希雅，你也知道我们为了这个任务准备了多久……”
“你们？这个任务你们准备了什么？”
希雅扯住桃白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冷冷道：“人是我带来的，她的安全我会负责。如果你们不愿意，可以自行离去。”
走了几步后，她回头轻飘飘扫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查楠，又抛下一句话：“我记得你们被我哥捡进队伍时，连e级都挨不上边吧？”
“可是你哥都已经死了！”
“孔祁！”
“啪——”
薇挞收回异能，面无表情盯着捂住半张脸的孔祁，开口道：“继续走或者离开，你们自己选一个吧。”
闹过那么一出后，原本还算宽松的气氛被沉闷替代，每个人都不说话，埋头直往前走。
无视孔祁暗地投来的愤恨目光，桃白和希雅并肩走在最前头，先一步孤立了他们。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景色从密林深深变成泥洼水潭、沼泽枯枝。
闷热的空气环绕在四周，哪怕穿着透气的作战服，汗水依旧难免顺着脖颈往下滑，沾在衣服和背脊上。
希雅把腰间水壶递给桃白，壶里的冷水都被这样炎阳炙人的天气晒得温热，入口只觉得更加燥热。
“为什么不用异能降温了？”
把水壶还给希雅时，桃白压低声音开口，目光停留在前方的薇挞身上。
她应该很怕热，一路上都在用冰系异能降温，桃白距离不远，时不时也能蹭到些冰凉气息。
但在十几分钟前，薇挞突然将所有异能撤掉，因为太热，原本耀眼的红发现在都蔫巴巴地搭在肩上，毫无精神。
“变异兽对异能很敏感，尤其是哺乳期都变异兽，它们能够敏锐察觉到残留的异能和能源使用过的痕迹。”
希雅不仅解答了为什么不用异能，顺便还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不开车直达目的地，反而是徒步走了这么长时间。
为了不惊扰到飞赤虎，出现它带着幼崽提前逃跑的情况，只能苦点儿累点儿。
两人交谈之际，薇挞停下脚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潭面幽深青苔覆盖深不见底，天然形成的石子坑坑洼洼布在水潭上，只露出平面与尖角。
蛙叫蝉鸣与水流暗涌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空间里被放大，桃白下意识放慢呼吸，生怕惊扰了什么。
“飞赤虎的洞穴就在那里。”
赶路途中，希雅已经把属于她的那半张地图与薇挞交换。
路线合二为一后，地图上标注着五角星的飞赤虎洞穴与水潭另一侧被藤蔓遮盖的洞口重合。
“蒈荽。”
都是长期配合的队友，薇挞只叫了个名字，蒈荽便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她错身绕过桃白，蹲在地上放出一个小机器人，巴掌大的机器人跑得飞快，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面前。
机器人飞过水潭钻进洞口，所有人都面色严肃提高警惕，拿出武器蓄势待发。
激光枪、能源炮、电刀、还有桃白认不出来的武器都被握在手里、搭在地面安装好。
被紧张的气氛感染，桃白也煞有其事地拔出匕首，摆好姿势。
“……等会儿飞赤虎出来的话，你记得躲在我身后。”
一把激光枪被扔到怀里，希雅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桃白手里杂货铺撑死十星币一把的匕首。
哪怕早在委托被接、翻看对方资料时她就知道桃白应该是个新手，但没想到她这么新，什么都没准备就过来做任务了。
拿个匕首打变异兽，怕是还没近身就被吞进肚里去了。
好在遇到的是她，要是换个心思不纯的人，估计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好。”
不知道自己在希雅心里已经被贴上单纯好骗的标签，桃白收回匕首，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重量，好奇摆弄。
这把枪应该跟了主人很久，枪身上满是保养也掩盖不了的痕迹，但即便这样，桃白内心依旧难掩激动。
这就是星际时代的热武器吗？
她终于摸到了！
说来命苦，不是桃白不想换好武器，主要是囊中羞涩，激光枪之类的热武器哪怕是一个配件都要小几千星币，她根本买不起，看都不敢看。
一来二去，还是在市场批发来的匕首顺手又便宜。
“准备动手。”
小机器人进洞没多久，洞内传出一阵怒吼，薇挞沉声指挥，众人分散开来成扇形围在水潭前。
水潭震动波纹荡漾，桃白屏气凝神，专注盯着洞口。
藤蔓上的枯叶被吼叫声震落，纷纷扬扬铺洒满地。小机器人再度出现，影子映在地面因为光源显得格外巨大。
但下一秒，更为庞大的身影笼罩住它，布满白色绒毛的巨掌踩下，逃脱不及的机器人瞬间四分五裂。
踩碎擅闯洞穴的人造物后，飞赤虎瞬间注意到水潭旁的不速之客，赤金色的双瞳满是怒意与提防，獠牙大张，低吼声从喉间传出。
两米来高的身子前俯在地面，作出防御姿势。
“动手。”
飞赤虎在变异兽中算得上是一方霸主，所以才能独自霸占这一片水域，圈为自己的领土。
他们是来抓捕幼崽的，非必要情况下，肯定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但前去探查的小机器人已经把飞赤虎引了出来，闯空门的打算落空，眼见飞赤虎用身子挡住了洞口，薇挞手一动，示意大家出手。
要把飞赤虎引走远离洞口，最好让它冲到水潭这边，这样才方便他们进去偷幼崽。
仗着飞赤虎不能远距离攻击，他们放弃使用异能，原地架起热武器开始炮轰。
飞赤虎没想到这些人这么不讲武德，竟然不近身攻击，而是使用外力，它眼睛瞪得更大，爪子不停在地上摩擦。
炮火无情，炸在身上哪怕是皮糙肉厚的变异兽也扛不住，它有心想躲进洞穴，却又怕洞穴被塌陷，伤害到自己的孩子。
雌激素的作用下，母爱汹涌而出，哪怕它明知这些人是故意引她离开，但为了保护孩子，飞赤虎还是选择离开洞穴，避免塌陷。
“注意躲避。”
直到这时，桃白才终于看清飞赤虎的真容。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似狼似虎、却又如同狮子般浑身长毛，毛发还不是自然界方便隐蔽、常见的黑棕灰，反而是亮眼醒目的白中带金。
在它背后却有着一双与体积不符的羽翼，巴掌大的翅膀装在庞大躯体后显得有些滑稽。
硕大无比的身躯出乎意料的矫捷，它如履平地般踏过水潭，愤怒地奔向这些不速之客，一行人迅速躲开，架在地上的武器直接被压散，零件七零八落掉在地上。
近距离战斗下，武器作用聊胜于无，大家纷纷舍弃那些高科技，以最原始的姿态用异能与飞赤虎搏斗。
桃白捏着激光枪冲上去，在飞赤虎衬托下显得渺小无比，更加瘦弱不堪。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变异兽，不知道是肾上腺素起了作用，还是压抑在心底的本性被激发，在绝对体型压制下，桃白没有半分害怕，眼里反倒全是兴奋。
这是一场混乱的战斗，五光十色的异能在掌心、胸前、眼中炸开，薇挞更是以一己之力将水潭冰封，令战场再度扩大。
飞赤虎不愧是变异兽中的霸主，哪怕面对围殴，也依旧显得游刃有余，它甩尾将身后的查楠击飞，身体倾斜，迅速找到队伍中实力最强的薇挞。
它没有耐心跟这些蝼蚁继续纠缠，只想以最快速度解决战斗。
被盯上的薇挞调动异能包裹全身，一个后翻躲开扑袭，同时冰系异能化作利刃扎向飞赤虎，白金色的毛发被割断，纷纷扬扬在空中飞舞。
桃白刚想过去帮忙，希雅挡在她面前，摇了摇头。
“我们先走。”
希雅边后退边朝飞赤虎扔着异能，桃白才发现他们原来早有分工，趁飞赤虎注意被他们吸引时，月鹿早已偷偷溜进洞穴，将幼崽抱了出来。
此时薇挞一人与飞赤虎僵持住，把它引走，便轮到他们带着飞赤虎幼崽先行跑路。
“我们不用等她吗？她一个人能对付飞赤虎吗？”
风声在耳边呼啸，桃白弯腰钻过树洞跟上大部队，树枝在踩踏下发出清脆声响，但在仓皇的脚步声掩盖下显得不那么明显。
从背后传来阵阵怒吼，激烈的打斗声哪怕他们已经以最快速度远离，依旧听得格外清晰。
很明显，飞赤虎已经发现他们背后偷家的事实了。
一群人都打不过的飞赤虎，现在薇挞一人面对暴怒状态下的它，岂不是凶多吉少？
“放心。”
希雅踢飞拦在面前的阻碍，微微喘气。
相比瞻前顾后，时不时往水潭方向张望的桃白，身为薇挞队友的几人就显得冷静多了，多年配合的默契让他们不用多讲什么，就能清楚彼此的打算。
眼看所有人都信任薇挞实力、不为她担心，桃白勉强让心定下，克制住自己想回头打探情况的心。
“嘤呜——”
飞赤虎幼崽被月鹿抱在怀里，成年体巨大无比，幼崽模样的它却小的可怜。
似乎是终于发现自己被一群陌生人抱走，原本还在熟睡的它发出慌张的叫声。
寂静的林中会把一切声音都放大，为了不引来其它变异兽的注意，月鹿下意识捂住它的嘴，却被惊恐的飞赤虎咬伤了手掌。
“嘶。”
模样再怎么可爱，也掩盖不了它是变异兽霸主的事实，幼崽时期的它已经拥有了一张尖锐锋利的牙齿，一张口成功将月鹿的掌心咬穿，鲜血喷涌。
最先发现这一点的是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桃白，她从挂在腰间的包里扯出疗伤药想要递给对方，其他人闻到血腥味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月鹿受伤。
“等一下。”
查楠回头紧张检查月鹿的情况，幼崽则被蒈荽接过，在确认月鹿没什么大事后，继续前进的众人没走几步被桃白喊停。
极力狂奔下他们已经远离水潭，飞赤虎与薇挞的打斗动静也听得不再清楚，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已经算逃离危险。
桃白本来也是这么觉得，但在某一刻心头却忽生机警，如芒在背。
“你有什么发现吗？”
希雅停下脚步回望正在四处张望的桃白，沉声发问。
桃白抿唇，虽然她没能找到令自己第六感忽然疯狂警告的来源，但那股危机感却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你个e级新人能发现什么不对劲？别疑神疑鬼浪费时间了好吗？”
孔祁不耐烦地打断桃白的话，除了希雅有耐心外，其他人都觉得桃白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太紧张了，害怕得不敢前进。
随口敷衍她几句后，大家开始继续赶路。
希雅安慰地拍了拍桃白的肩膀，试图缓解她心里的恐惧。
被无视了意见的桃白埋头跟在众人身后，面色不显，大脑却在不停转动，思考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在精神格外专注下时，耳边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树枝被折断的咔嚓声、高强度赶路下的喘息声、叶片被风吹动的簌簌声，还有……
细微到一不注意就会与其它声音混淆的振翼声！
“小心！”
一阵大喊响彻林中，栖息在树杈上的鸟群展翅而起，被惊动的四下飞散，两声长啸几乎是同时响起，水潭与树林，两相呼应。
烈焰般夺目的红色毛发从眼前掠过，空中的身影直扑蒈荽而去，桃白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伸手想要阻拦，却只能抓住它一晃而过的尾巴。
关键时刻，还是距离最近的希雅踢起地上倒地的树干挡了一刻，让蒈荽有机会躲开这足以致命的攻击。
“嘤呜……”
在这样紧张僵持的时刻，所有人都全身紧绷、放慢呼吸，不敢发出动静，而飞赤虎幼崽见到熟悉的身影，既兴奋又委屈地发出叫声。
这叫声好似发令枪，和雌性飞赤虎相比显得不那么壮硕的雄性飞赤虎怒吼一声，战斗的号角再次被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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