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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中局之三 黑胶伞


  找到问题所在就要赶紧解决。

  白叔吩咐玉堂金满:一个去抓两斤断魂藤再打两斤井水,快火烧成一斤。

  另外一个拿熏香桶(药浴桶的一种,木制。里面儿有个像蒸笼的金属隔屉,带个很密实的盖子。金属隔屉上可以放香末,或用热水一蒸,或用小火一烧,隔屉上的香料香气就全进水里了。话说这东西现在好像很少见……),抓三钱犀角香烧化熏水。

  两人立刻应声而去。

  “净夜,你来帮我。”

  白叔喊了声,伸手去捉开始不安躁动的凤丹丹,同时低声吩咐一边满脸铁青的龙清辰:

  “你跟牡丹守好房门窗户,不能让这东西跑了。”

  终于,凤丹丹又躁动起来。尖叫,乱咬,踢打,挣扎……力气大得吓人,可却始终还是不能从两个大男人手里挣开。

  金玉两人把东西端进来,白叔就叫他们帮忙按着凤丹丹。

  他跟净夜交换了个眼神,又看了看清辰和牡丹,所有人立刻动作起来:

  “啪啪”两声,清辰踢门,牡丹关窗。屋里立刻暗下来。

  像是知道自己要被困住了,凤丹丹——或者说她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开始发出阵阵不成人声的哀号。

  净夜端起装了木屐的盆子,连盆带盖和鞋子一块儿丢进玉堂抱来,装了碧绿色药水的无耳桶里。立时,咕嘟咕嘟的水泡儿雪沫似地把盆子和鞋子都淹不见了。

  片刻,清澄碧绿的药水里浮起一股股污浊油脂。阵阵臭气浮上来又被压下去,然后再浮上来,再压下去……

  另一边,白叔提起金满提来的桶到凤丹丹床边,看净夜泡了木屐,这才猛揭开盖子,一手托底一手扶桶,哗啦啦一声,带着香气儿的温温热水就倒在凤丹丹身上,床上。

  瞬间床上水流如注。

  而凤丹丹直如被滚油浇身般拼命挣扎,响起阵阵指甲刮过玻璃般的刺耳尖叫声。

  这声音尖利如刺,叫得连牡丹都忍不住捂了耳朵。

  同时,她的挣扎也更加大力,更加疯狂。

  可惜,金玉两人拧着她的手脚,白叔稳稳扣着她的颈部脉门,她也只能尖叫一下,动动颈子而已。

  ……

  二十分钟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被打湿的床上,凤丹丹的身下,渗出了一大片的黑色污迹,随着这些污迹的排出,她的脸色已透出点点红润了。

  又过一会儿,看她慢慢睁开眼,白叔松了口气,放手叫:

  “行了,你们两个把东西收拾下。牡丹你去拿衣裳给她换。”

  白叔抹抹额头冒出的白毛细汗,慢慢吩咐。

  “白叔,这东西怎么办?”

  金满端起装着拖鞋,整桶药水已泛着乌黄色;稍靠近还有股恶心至极的臭气溢出的无耳桶,皱着脸问。

  白叔摆手:

  “搁后花园里,青石板那块儿就行。小心别溅出来。”

  金满应声而去。

  龙清辰似乎挺不高兴让搁那儿——毕竟,那里是他最爱的地方啊!这么臭的东西搁那儿……不过看了看一脸萎色的丹丹,他皱皱眉,终究什么也没说。

  净夜又伸指揉揉丹丹的眉心,看着她缓过气来。

  “小哥……”

  “你可醒了!再不醒,就把大家都吓死了。”

  龙清辰舒口气,抢在净夜回答之前调侃她:

  “我说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有本事拍了双……”

  “行了哥!你让丫头先歇歇吧!

  牡丹!来帮忙把衣裳被子都换了。

  还有,这床呆会儿也叫金玉他们俩扔回仓库里去吧!

  这两天你就先跟丹丹住隔壁那屋,不要回觚里去了。”

  净夜打断他,看着牡丹应声隐身,低头对一脸茫然的凤丹丹微笑:

  “丫头,这两天先住这儿吧!我这就跟姨打电话去。”

  说完也不等她回话,就拉了清辰跟白叔一块儿出去。

  刚一出门,净夜就开始数落大哥:

  “你能不能靠谱点儿?明知她刚醒,就开始跟她说这些事儿……

  再吓着她怎么办?”

  龙清辰意识到自己不是,少见地没回嘴。

  白叔劝了句:

  “清辰也是一直急着,突然看见丫头醒了,难免有点儿过于放松。”

  净夜摇头没再说话。

  倒是龙清辰开口,一改平常的嬉笑嚣张,黑着脸问:

  “白叔,那东西就那么厉害?”

  “嗯?”

  白叔正想心事呢,突然被这么一问,居然愣了愣。

  到底是多年兄弟,还是净夜了解他:

  “他的意思是,既然你让把东西放后花园。

  是不是里面的东西很厉害,只有用井水解除一个办法了?”

  白叔这才明白过来,摇头失笑:

  “怎么会?

  不过是块儿蠢笨至极的棺材板,还没到那个地步……

  我把它放在那儿,主要是想待会儿审审,看看到底谁指使它来的。我总觉得,丹丹这事儿蹊跷。

  你看,有你们在,丫头就是阳气再弱,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上了身啊!”

  龙凤兄弟,又沉默了。

  是呀,他们两个命格奇特,天生身带至阴至阳两股煞气,三界皆知。

  就算这棺材板是新成精的妖怪,也不可能不感应到丹丹身上属于他们的气息啊?

  怎么会自己跑来送死?

  他们在想,可却怎么也想不透……

  一番折腾下来,已是晚上十点多。

  大家都累了,可却没一个人去休息。

  此刻,除了凤丹丹和正帮她换衣裳的牡丹,其他人都坐在大厅里,各自沉默。

  凤丹丹很快换好衣裳,在牡丹搀扶下慢慢走下来大厅——其实全身还发疼的她,是想睡一会儿的,还是牡丹说,净夜坚持叫她下来,她才硬撑着下来了。

  所以虽然已袪了邪,她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一见她下来,玉堂赶忙把旁边一张贵妃榻拍拍整整,又拿了毛毯出来,想让她躺上面舒服点儿。

  不过大家都在,凤丹丹不愿跟个病人似的歪着,所以直接坐在凤净夜身边。

  “好点儿没?”

  “就是还有点儿冷,手脚没力,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凤丹丹笑着回答。

  看着她的笑脸,净夜忍不住叹气,伸手去揉乱她的头发:

  这丫头倔得很。

  被这么大邪气的东西上了身,又偏偏赶在鬼月初一这个阴气极重的日子里,哪就会像她说的,那么容易好?

  现在只怕她全身都如蚂蚁咬噬一般痛痒难当……

  不止是他,就是白叔跟清辰也明白。

  “接着!”

  龙清辰突然丢个东西给她。

  下意识一接,原来是那对儿麒麟印。看着碧光如墨,水头十足的上好翡翠,她还没来得及惊叹一声呢,就感觉身边儿牡丹坐的地方一空。

  转头看时,小妮子却原来一脸畏惧地躲得远远地,瞪着自己手里的麒麟印。

  “这个……什么意思啊?”

  她不解地看着大哥:

  “这是你的东西吧?大哥。”

  “我玩儿腻味了,你拿着吧!

  据说这玩艺儿能解阴气,避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对了,今天晚了,明天再让金满给找根儿链子给你拴脖子上就行了。”

  龙清辰扬扬得意地说:

  “保你一会儿就好……哎呀!你干嘛?”

  条件反射地接住被扔回来的麒麟印,他有点儿意外。

  “是呀,真解阴气……

  这连牡丹都近不了我的身了,我还敢拿呀?

  再说,龙清辰你当我是小狗小猫呀?

  还找根儿金链子拴着……你怎么自己不拴脖子里?”

  凤丹丹冷笑反击。

  当然,她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也知道这是龙清辰的宝贝,一番心意,更知道这麒麟印对现在的她来说有多珍贵——

  就只刚刚握了一下,一股温正中和的暖流就流遍全身,把那股子噬骨钻心的蚁食感驱了小半。

  可这毕竟是大哥最喜欢的东西,再说拿了这东西,牡丹就近不了身了呀……

  “放心吧!这东西伤不了她的。而且你大哥手里还有两件宝,正愁着被这东西占了手,玩儿不成呢!”

  凤净夜笑眯眯地从龙清辰手里抢回麒麟印交给她,同时把一直随身的檀香扇递给她:

  “想跟牡丹亲近,只要你同时带着这个就行了。”

  接过来的刹那,抓着麒麟印的左手又传来一股暖流。

  同时流进体内的,还有右手扇子上传来的,一股清泠凛冽的凉气。

  两股气一入体,原本黏腻沉重的感觉立刻没有了,接着不过几秒,蚁食感也消失了。她现在只觉得头脑清醒,耳聪目明。

  然后,牡丹又慢慢回到她身边,望着那把扇子露出一脸舒心的笑容。

  瞪大眼,凤丹丹看看这把早在阿土梦境回忆中见过的扇子。

  闪着细碎金沙星芒的乌木扇骨,握在手里如玉如金,凉而不寒。

  温润细滑的触感十分养心,再加上清香扑鼻,醒脑提神。

  被磨成薄片的乌木扇骨,一反檀木扇用丝线穿起的惯例,巧妙地在扇面上下两边用镂雕法细细刻出连环扣,比丝线穿结更加耐用灵活。

  在有凤来仪的镂空图样衬托下,整个扇面显得浑然一体,巧夺天工。

  不过整个扇子里,最吸引人的,只怕就是那颗扇坠儿了。

  一颗鸽子蛋大小,通体雪白浑圆没半点瑕疵的羊脂玉珠,用金丝流苏串好挂在扇柄上,就成了扇坠儿。那玉珠成色当真是凤丹丹有生仅见,润白丰肥,直如刚刚过滤凝固好了的羊油,可爱至极。

  看起来这扇子也是盘玩很久的老东西了,无论是扇子还是扇坠儿,都是包浆极好。

  “哥……你给我了,自己怎么办?”

  她现在好歹也是行内人,当然认得这么开眼的东西价值不凡。

  于是犹豫着想退回。

  “这东西本来就是给女人用的。我收它就是想给你用。

  不过前段时间想着老东西,怕不干净,所以我拿着,去去上面的邪气。

  现在放心,这东西干净得很,拿着吧。”

  凤净夜笑:

  “倒是我想知道,你这鞋哪儿淘来的?

  怎么回事就让缠上了?”

  一提那双木屐,凤丹丹立刻打个冷战摇头连连:

  “得了,还真让你说中。

  我也不知是不是真就流年不利了。居然买了双棺材板儿……”

  越想越心寒,索性就不想了:

  “总之刚刚我上网去看过。

  那个商户是个老商户了,我之前也在他那里买过不少东西,都不错,而且也没什么问题呀?还有,我也跟买过这木屐的一个同学通过电话,她说穿着挺好的,一点儿事也没。

  我害怕她没发现问题,还叫牡丹去她家隐身看看,的确是没事。”

  牡丹在一边点头肯定,毕竟对鬼仙来说,瞬间穿梭往返并不是什么难事:

  “丹丹一打电话,我就按着她说的寻去了。

  那位姑娘家里的确有三四双同样的木屐,其中有双款式都与这双一模一样。

  不过她的木屐,木头却是干干净净的东西。

  没什么恶意。”

  这话一说,大家都沉默了:

  毕竟是鬼仙,如果她说没有,那就真是没有了。

  何况,就如丹丹所说,这家商户是专卖家居服饰鞋子的老商户了。不止丹丹,整个轩辕居几乎都是他家们的老客户了。如果真是这家商户出问题,应该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来。

  净夜抬头,吩咐金满去把木屐拿来看看,“小心一点儿拿。”他说。

  金满立刻应声而去。

  “你又拿来干嘛?”

  清辰不解。

  净夜也不理他,只从一路小跑回来,手里还抱着无耳桶的金满怀里接过桶子放下,然后转身叫玉堂去找个长钩子过来。

  玉堂把钩子拿来,他就捞出那双已被泡得污迹斑斑,还散发着细微臭气的木屐出来,跟同样起身观察着鞋子的白叔仔细地看了一道,眉头紧皱:

  “你看,”

  他指着红色布绳上的白色卍字花纹:

  “这不是普通的花纹,是封印鬼物邪气的符咒啊!

  看起来应该是封印这东西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失灵了。”

  白叔点头,眯着眼想:

  “会不会因为今天七月初一,所以……”

  摇头,凤净夜断语:

  “不,不会。

  这些卍字封印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还是刚封印没多久力量正强。

  别说七月初一,就是今天让谢七爷他们拎到地狱血河里泡一泡也不该失效。”

  龙清辰也好奇起来,慢慢前探着身子站起,看上面的卍字:

  “那是……因为丫头流年不利,所以影响了封印?”

  净夜送个无聊的笑脸给他:

  “哈哈,你说的是冷笑话吗?”

  一群人研究半天没结果,凤丹丹看得紧张无比——

  毕竟她差点被这东西害死。而且想想它泡足了牡丹所说的死人油脂……

  恶……

  恶心感惹得阵阵反胃。

  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看出来什么。加上凤丹丹脸色一直不好,净夜就又让金满把东西抱回后院去。

  皱眉准备坐下的凤净夜,眼角无意一扫,突然定住,然后大声说道:

  “对了!是这个!”

  然后,凤丹丹那把粉红面儿黑胶里子的新阳伞,就被他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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