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北京城啊，还是夏天的夜晚最有味道。天黑后依旧喧嚣的街道，马路两旁烟熏火燎的烧烤摊，男人光膀子腆大肚吹牛逼，女人坐一旁边嗑瓜子边刷剧。路灯闪着昏黄色的光，飞蛾绕着灯泡一圈圈转。

        诺诺今天白天玩兴奋了，没有午睡。晚上给诺诺洗完澡，育儿嫂早早就带诺诺去睡觉了。李寂川和辛凯从室外楼梯下到一楼小院，俩人支了张桌子，上面摆满了从街对面烧烤店送来的吃食。作为两个二十左右的大男孩，可能最缺乏的就是照顾孩子的经验吧。诺诺的到来将二人的休息时间填满，难得有现在这样的悠闲时刻。

        李寂川在辛凯面前的杯子里倒上啤酒。气泡你追我赶的从杯底向上升，叽叽喳喳的聚积在水面又竞相破裂。即使预见了所有结局，泡沫也视死如归——所谓宿命。

        辛凯接过酒瓶，也给李寂川倒了一杯，两人却只盯着面前的酒，迟迟不碰杯，谁都不忍心打破此刻的静谧与美好。

        “辛凯，告诉你一个秘密。”李寂川指着院子里那棵树根处埋着肥波尸体的银杏树说：“那是我爸妈结婚时种的，有时候我想他们了，就躺在树下的摇椅上看月亮。我总觉得，只要他们还活着，我们就能看到同一个月亮。”

        只可惜今晚的月亮娇羞少女一般藏在云后，只透出朦朦胧胧的光影。

        辛凯将李寂川的手握住，无形中传递给他力量，辛凯说：“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之前你不是问过我想不想继续读书吗？我当时说我不爱学习，其实是骗你的。我成绩很好，是我爸不让我继续读书了，让我出来跟他一起打工。但是我并不恨他，我知道他有他的局限性，他的眼界决定他只能看那么远。我更心疼的是我妈，她话少，可是心事很重，一辈子被我爸压制得很少有自己的想法。我父母没有给过我什么帮助，即使这样，只要跟他们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是有牵挂的，我也想赶快长大变成他们的依靠。李寂川，现在除了爷爷，你有诺诺，还有我，让我们也成为你的依靠，好吗？”

        忽然间一片银白撒向大地，将二人的脸照亮。

        抬头一开，好不惊喜。原来月亮从云层中挣脱出来，光亮驱散烟霭，豪不吝啬的展现自己的美丽。

        李寂川没说话，只是攥紧了辛凯的手，然后探过身去，与辛凯在令人酣醉的月光下接吻。

        这天，育儿嫂带诺诺在街心公园玩，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俩人一大一小拉着手往回走。辛凯正在一楼门口签收商贩送来的蔬菜，签完字抬头，辛凯看到诺诺蹦蹦跶的身影后笑意就挂满了脸。他将笔还给送菜的商贩后，立刻迈开两条长腿向诺诺迎上去。

        就在他们距离不到五米的时候，一条大黑狗从旁边的小胡同里嗖的一下子窜出来，大黑狗直直地扑向了诺诺！跟诺诺相比，大黑狗简直就是一个庞然大物。诺诺年龄太小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危险降临，只是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育儿嫂也吓傻了，愣了一下马上伸出胳膊试图将狗推开，可惜大黑狗猛扑过来的冲力实在太大了。

        辛凯一瞬间头皮发麻，他像逃离地震一样拼出自己的最快速度两三步飞奔到诺诺面前，就在那只狗马上要扑倒诺诺的一刻，他抄起诺诺然后猛地转身，将诺诺稳稳地护在怀里，把自己的背面晾给了大黑狗。

        大黑狗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咬在了辛凯的屁股上！

        辛凯顾不得痛，他将诺诺紧紧抱住，护得严严实实。大黑狗似乎感觉到闯祸了，送开嘴巴一溜烟儿逃走了。

        育儿嫂惊呆了，她清楚地看到献血从辛凯的裤子里渗出来。见大黑狗跑远了，她连忙从辛凯手里接过诺诺，诺诺这时才反应过来开始嚎啕大哭，鼻涕眼泪都挂在小脸上，看起来十分滑稽。辛凯听到诺诺哭，心疼得不行，他怕吓坏孩子，执意让育儿嫂先带诺诺回家，并坚持说自己去医院没问题。育儿嫂带诺诺上楼后，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给李寂川打了个电话。

        楼下，辛凯在火锅店两名员工的搀扶下正一步一步挪着前往不远处的社区诊所。因为辛凯被咬的是屁股，不能坐车也不能用轮椅，只好“挪”着去。

        等辛凯他们“挪”到社区医院，李寂川也赶到了。写字楼离这里不远，很明显李寂川是一路跑过来的，脸蛋红红的，脑门上还冒着细密的汗。可能是这段路程太近，从大马路开车过来又堵车又要等红绿灯，还不如从小胡同跑过来快呢。李寂川脸上挂满担忧和慌张的神情，但当他知道辛凯被咬的是屁股时，低头强憋了几秒钟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育儿嫂在电话里只说了辛凯为了保护诺诺自己被狗咬了，出了好多血，但是没说哪里被咬。

        原来是屁股蛋子啊！

        李寂川陪着辛凯进了处置室，看到辛凯趴在床上被一个四十多岁胖护士扒下裤子露出屁股以后笑得更猖狂了。

        “哈哈哈哈，你屁股怎么这么白啊？像两个白面团儿！”李寂川在旁边故意大声调侃，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本来让辛凯在一个阿姨面前露出屁股就十分尴尬，还要在这种无法动弹的情况下遭受来自李寂川的无情羞辱，他气得回头骂道：“滚出去！我不用你陪！”

        “哎哎，别动！”胖护士不高兴了，“给你处理伤口呢知不知道？谁让你乱动的？再说了，你屁股本来就白，人家说的也没错啊！”说完了还在辛凯没受伤的那瓣屁股上拍了一下。

        辛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寂川扶住旁边的桌子弯下腰，他真把肚子给笑疼了。

        胖护士处理完伤口对辛凯说：“完事了，小伙子，把裤子穿上。24小时内注射狂犬疫苗，越快越好。”说完挥手叫李寂川过来，“别笑了，你过来扶着他，赶快带他去接种门诊打疫苗。”

        打完疫苗回去的路上，李寂川说要给辛凯发奖金，表扬他在危机时刻挺“屁”而出，将屁股送到大黑狗口中换取诺诺的平安。并指责胖护士是个“无情的渣女”，管脱不管穿，居然让让辛凯自己提裤子；还说自己是个“不计前嫌的接盘侠”，渣女不管穿的裤子，最后还不是自己给辛凯穿上了！

        辛凯知道他只是嘴贫，其实心里心疼得不得了，因为他眼里的神情是藏不住的。后面几天，李寂川强制性地接下了给辛凯伤口擦药和换纱布的“重任”，辛凯抗议无效，只能随他去。李寂川岂能放过这种机会，每次擦药的时候都学胖护士那样拍一下辛凯没被咬的另一半瓣屁股。

        不久后伤口愈合，辛凯屁股上留下了一道疤。后来，李寂川经常趁辛凯不注意的时候偷袭那道疤，隔着裤子反复抚摸，并点评它“十分性感”。每次辛凯都嫌弃地抓住李寂川的手甩一边去，并对他的怪癖表示“极度鄙视”。

        辛凯有个秘密不好意思说出口，事实上，他对李寂川执着于抚摸那道疤的行为又爱又怕，被摸的时候，他只觉得痒痒的但是全身上下乃至发根无处不透着一种酥酥麻麻的触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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