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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晚来天欲雪蛊雕


:谈情说爱的那两位,……

        凌霄殿的殿门紧闭,门外的侍卫与行走的宫女皆是敛声屏气。

        “君上,听阑族那边,失败了。”  身着褐色衣衫的岐黄仙官,低头恭谨道:“尧棠女君及时赶到,在千钧一发之际收回了土灵珠。”

        静默良久,“她不是受伤了吗?”  华羲坐在上首,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薄唇轻启,阴狠道:“废物。”

        岐黄仙官抬头瞄了一眼他,随即又将身子躬得更低。

        “弦玉的尸首可送回东海了?”  华羲问道。

        “是。东海君并无异议,感激君上不牵连降罪,日后定唯我天族马首是瞻”

        华羲早前便知弦玉动作,亦是故意放弦玉听到那日他与苌元的对话,激她出手。尧棠受伤,便不能再阻挡他以土灵珠对付苌元,却不想还是失败了。

        “玉紫与那凡人呢?”

        “女君千年里一直在寻找当年她下凡历劫时遇见的那男子,玉紫为了报恩,将招魂珠给了女君…”  岐黄仙官声音渐低,生怕上首的人动气,牵连了自己。

        华羲似是未听见般,怔了许久。手里摩挲着那张恶鬼面具,声音低沉几不可闻:“阿瑶…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呢。”

        岐黄仙官察言观色,随后小心翼翼道:“臣…愿意到魔域去,将那办事不力逆子抓回来,任凭君上处置。”

        “当初,先天君将你救了过来,又赐你作岐黄仙君,位列仙班。”  华羲低头看着下首的人,话锋芒毕露,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能将土灵珠带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是。”

        “等等。”  华羲叫住他。“带上蛊雕。”

        “是。”  岐黄仙君躬身退出凌霄殿。抬起头,露出沟壑纵横、干枯皲裂的一张可怖面孔。俨然便是当年的杜仲。

        青竹素来是个慢热傲娇性子,如今虽然已是将话同怀荷说了清楚,也了然当年怀荷与杜仲在凡间的一应前尘往事。

        却也只是别别扭扭称了一声:“母亲。”

        眉目之间的郁郁神色已然不见了,整个人也不似之前那样心事重重,舒展泰然了许多。

        亦是在心暗自庆幸,幸好孟婆与尧棠及时赶到,不曾酿出大错。

        原本青竹对孟婆并非毫无情意,只是碍于他是天族的眼线这层身份,才不甚与她亲近。如今诸事已了,他对孟婆也亲近了起来。

        “不如一同留下了?”尧棠见怀荷要走,开口挽留。

        “可以吗?”  怀荷殷切道。

        “自然是可以啊。”  尧棠眉眼弯弯。看青竹望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说:“想留多久都行。”

        “那好!”  怀荷也不客气,笑逐颜开,挽起袖子向厨房去帮芳苓的忙。

        原本还是老样子坐在门口发呆的武大郎突然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老…老板娘,外…外面,快去看看吧!”

        尧棠闻讯起身,还未待走到门口,便听见奈何桥边传来凄厉的鬼哭声。原本在排队买孟婆汤的孤魂野鬼纷纷逃窜,已有不少跑到了十安里。

        “是蛊雕。”  苌元飞身进来,挥剑划下结界,将十安护住。

        上古十大凶兽分别为蛊雕  、钩蛇  、猰貐  、朱厌  、饕餮、穷奇  、梼杌  、混沌  、九婴  、犼。钩蛇  、猰貐在万年以前被父神斩杀,朱厌和饕餮被母神炼作灵石补天。魔界初立时,苌元收了混沌为坐骑。穷奇、梼杌与九婴被结界困在磐洲岛。

        唯有犼和蛊雕万年不见踪迹。前几日天族召弑神剑现世,如今蛊雕又出来作恶,显然是华羲的手笔。

        “我与你同去。”  尧棠对苌元说。身为父神之女,上古凶兽现世,自是不能坐视不理。

        苌元虽是担心她的伤势,却如何不懂她所想,同他一样,这是身为一方君主的责任。

        “师傅!”  白泽上前,目光灼灼道:“我是瑞兽之身,或许可以试试与其一战。”

        芳苓虽是担心,却知情况危机,只嚅嗫道:“小白…”

        尧棠抬手揉了揉白泽的头,安抚道:“你如今不过五百岁,哪里是蛊雕的对手。”  别说是白泽,纵是是她与苌元面对这活了上万年的凶残畜生,亦是没有完全的把握。

        见他还欲再说,便道:“你若有心,就替我守好十安,护着他们安全。”

        话音还未落,青竹便纵身飞起,接住了伤痕累累跌进门来的孟婆,“夜思!”

        孟婆方才在奈何桥,为孤魂野鬼盛汤。便见一头似鸟非鸟的鹰嘴鹿形兽身怪兽,从南方遮天蔽日而来。

        她飞身抵挡拖延,给下方惊慌不已的鬼众留出脱身的时间。还未等她灵力动作,便被那蛊雕如婴儿啼哭般的凄厉怪吼,震得心神俱裂。

        更惧人的是,那蛊雕的吼叫如有实质,似利刃,她一时防不胜防,通身皆是伤口,提着一口气闪身到十安。

        “你在这替她疗伤。”  尧棠按住要动身出去的青竹。自己与苌元并肩走出十安。

        蛊雕身形巨大,是以行动极慢,此时真缓缓向他二人所在的地方移动。两丈开外的地方,遮天蔽日的身体无处不彰显着力量与权威,健硕高大,不动如山。

        额间如金狮般的鬃毛被忘川河畔的风吹得翻飞。如小儿手臂般的尖牙龅出嘴外,闪着锋利的光泽。

        腥臭的涎水顺着牙齿滴落在地上,所及之处,草木瞬间成灰。

        尧棠抬头,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与苌元的影子。魔界素来浓重的夜色亦是难减它眼琉璃般涌动的光泽。蛊雕眼里的红,胜过千千万万支彼岸花的浓烈,魅惑的光似乎有着惑人心神的力量。

        眼前突然一黑,苌元抬手遮住了她的双眼,轻道:“蛊雕的双眼擅扰人心神,莫要被他蛊了去。”

        “你可有把握收了它?”  尧棠看向他眼里。

        若是平时,他二人皆是灵力充沛之时,虽然要费上一番力气,但拼上全力与之一战,收复蛊雕也不在话下。但是如今…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二人对视,解释在彼此眼看见了无奈。“混沌也不行吗?”  尧棠想起长远的坐骑混沌亦是上古凶兽。

        “混沌之力受我的灵力影响,我强它愈强,此时…怕是不行。”  苌元少见她这般愁眉苦脸的样子,只觉得甚是可爱,低头贴在她脸上轻轻一啄,笑声清朗。

        尧棠看了一眼大敌在前,仍是嬉皮笑脸的人,娇嗔道:“别闹!准备打架呢!”  话落便要飞身向蛊雕袭去。

        苌元伸手扯住了自己怒气冲冲的爱人,道:“我先问你,若是我死了,你待如何?”

        尧棠见他眼里皆是笑意,并无丝毫担忧慌乱。恍然,知他已是胸有成竹,便放松下来,不在意地说:“那我便寻个比你还要俊俏三分的郎君,同他生儿育女,万载同春。”

        “小没良心的!”  苌元点了点她鼻尖,声音带着喑哑的笑意,道:“我自是不能让你如愿。”

        “我说…”  孟婆虚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二人,谈情说爱也要挑挑时候。”

        尧棠雪面一红,掩住羞涩,对苌元正色道:“你可是有办法了?”

        “我没有办法。”  苌元眼风扫过打断了他与自家夫人谈情说爱的眼孟婆,揽住尧棠的纤腰,另一只手召出神器陈魂,道:“有人有办法…”

        魔域的一众鬼怪见平日里脸上积了万年冰霜的尊上,如今这般玩笑不羁的调皮模样,内心的震惊比俨然超过了对蛊雕的惧意。

        蛊雕逐渐逼近,说话间距十安不过是一丈距离。

        “你方才拦住我出手,若是这畜生毁了我的十安,我便把客栈搬到你的虚宿城开。”  尧棠媚眼横飞,娇嗔道。

        “无凡。”  苌元打开陈魂,召唤道。

        陈魂,正如其名。将亡者一魂一魄收纳其,残魂听陈魂之主号令,如有违逆,神魂俱碎,永世不得超生。

        天君无凡的影子从陈魂升起,看见蛊雕随即了然。慢悠悠道:“本君不过是一缕残魂,如何能制服得了上古凶兽。”

        “呵,”  苌元并不理会他这般示弱,只是威胁道:“你知道本尊的脾气,若是今天蛊雕伤了这里分毫,本尊便上九重天拆了你的凌霄殿。”

        “你!”  天君无凡面色铁青,“你无耻!”

        “本尊千年前手下留情,不然你以为,今日华羲还能安安稳稳坐在凌霄殿里,蝇营狗苟布置这些阴诡伎俩?”

        “你…堂堂魔尊竟用这般卑鄙伎俩威胁与我,你就不怕三界耻笑。”

        苌元浑不在意撇了一眼无凡,懒懒道:“别废话了,你退了蛊雕,我与天族相安无事。你不退,蛊雕毁了魔域,我明日便将虚宿城搬上九重天。”

        无凡此时若是□□尚存,怕是要被苌元气得呕出一口血来。此时便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无凡知他当真能做出拆了凌霄殿的事...千年前他也不是没做过。

        情势比人强,不得不服软,无凡残魂立于陈魂之上,须臾之间涨大数倍。在蛊雕身前,下令道:“孽畜退下!”

        方才还凶悍不已的蛊雕,此时听了无凡的声音,便如同家养的大猫一般,蜷缩匍匐在无凡的残魂牵。就连那座小山似的身体,此时也缩得不过寻常走兽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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