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肖然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门前坐着一些人，他们看着肖然，议论纷纷。乡下人就是如此，村里有陌生人路过，总会议论一番，议论话题无非是来人要去往何家何处。

　　肖然听见了他们的谈话，眉毛一拧，很快又舒展开来，朝议论那几人抛去一个笑容，然后亲切地问道：“几位阿姨，请问何玲静家怎么走啊？”

　　坐在最外面的大娘嗑着瓜子，随手往一个方向指去，并说：“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很快就能到了！”

　　肖然连声感谢，便奔着大娘指向前去，果然，没有多久便看到了一座平房，房子下面的田地里，正站着一个女孩儿，赫然便是何玲静。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何玲静正在田地里折菜，为午餐而做准备。肖然见状，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抹笑容，迈开步子便跑了过去，站在田埂上，低头望着正在折菜的何玲静。

　　何玲静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感觉上方有人，抬头一看，那一刻时间和空间都仿佛凝固了，何玲静直接怔在原地，心中无限的意外与惊讶，愣是半天说不出话。

　　肖然面带微笑，冬日的阳光下，明朗自在。肖然伸手招了招手，笑道：“好久不见！”

　　“你……你怎么，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何玲静支支吾吾，心里此刻已经有说不尽的震惊，站在田地里，硬是一动不动。

　　“可费了我老大劲儿才找到这里！”肖然打趣地说道。

　　赶巧这是何玲静的妈妈从屋里出来，边走还边喊着：“玲静啊，让你去弄菜怎么这么久都还没回来？”刚来到坝子里，看见田地里两人，也愣住了。反倒是肖然，朝何玲静的妈妈微微一笑，礼貌地说道：“阿姨，好久不见，最近还好么？”

　　闻言，何玲静的妈妈才回神，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赶紧招呼道：“原来是小然，玲静还愣着干嘛，赶紧让你同学上家来坐啊！”

　　“哦，哦，对！”何玲静丢掉手头的工作，把地上已经折好的菜抱起来，引着肖然进屋。肖然仔细打量这座房子，一层楼平方，门前摆放着许多刀具，锄头、镰刀，房屋不大，从正门进去便是厨房，厨房右侧连着厕所，厨房的后面便是卧室，连着两间屋子都是卧室。

　　肖然将两箱牛奶都放在厨房的桌上，站在屋里打量了一番整个厨房。厨房还是农村那种烧材式，何玲静此时整个人都是懵的，而且浑身不自然，眼见火灶里木材快要燃尽了，于是慌乱地跑去添加木材。

　　何玲静的妈妈忙着锅里，朝肖然招招手，说：“小然随便坐，阿姨招待不周，千万别介意哈！”说着，她还责备责备何玲静：“你也是，同学来了都不好好招呼一下！”

　　何玲静坐在灶台前，一听妈妈的话，脸上顿时红的像一个苹果，肖然刚好瞧见，不免噗嗤一乐——初见她的模样，亦是如此般羞涩，脸通红通红的，像个大苹果。被肖然盯着，何玲静更加觉得不自在，心里也盘旋着一个巨大的疑问——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况且，他来这里做什么？

　　这些问题，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才缓缓得到答案。

　　何玲静的妈妈很是热情，吃饭的时候叮嘱肖然要多吃点，还极不好意思地说：“阿姨家穷，只能吃点粗茶淡饭，难得来一趟阿姨家，小然不要讲理！”

　　肖然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道：“阿姨，我这次来是为了找何玲静，想和她说一些事情，多有打扰，还望阿姨不要放心上！”

　　何玲静一直都闷头吃饭，一听肖然的话，才抬起头来，眼光刚好飘到肖然，连忙闪躲。何玲静也不知为何，一旦看到肖然的眼睛，自己就会心神不宁，忐忑不安，最终，何玲静也没能正视肖然，埋着头，一边将饭塞进嘴里，一边疑惑地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你不是应该去游乐园了么？”

　　就是这句话，肖然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明白了许多事，轻轻一笑，便没再说话。饭后，肖然忙着收碗筷洗碗，何玲静的妈妈赶紧让肖然去玩儿着，哪儿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并让何玲静好好招待肖然。

　　何玲静才没有心思理她，何玲静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回到老家后，何玲静每天的工作就是做饭、学习，这不，何玲静端正地坐着，书桌上摆放着一本超厚的物理书。肖然走了过来，来到何玲静的身旁，笑着说：“快过年了也不清闲一下啊！”

　　何玲静挪了个位，背对着肖然。肖然微微一愣，端来一条小板凳坐好，安静地看着她研究一道大题。片刻之后，肖然才一脸正经的对何玲静说道：“你是不是见过尹诗雪了？”

　　闻言，何玲静怔了怔，才停下笔，背对着肖然，似乎在等他说话。肖然叹了口气，心中思索片刻，而后才将他与尹诗雪的所有事都讲了出来，当然，肖然的秘密他还暂时不想告诉她！最后，肖然忽然放低了语调，呢喃一声：“以后，你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肖然的声音很小，但足以让何玲静听见，何玲静一怔，猛然转身，盯着肖然。忽然，何玲静想起了一些事情——

　　有一次，他带她去打篮球，她不会，他就教，教了两天，她小有成就，就和他一起打，每次都是打得大汗淋漓才停止。他去买水，她就等着，直到他拿着矿泉水跑回来，先递给她一瓶，另一瓶自己喝。

　　她笑，他也笑，她哭，他就白眼望着，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第一次他买的水，她喝完后把瓶子珍藏起来，并小心翼翼折了一个精巧的五角星，放在瓶子里。

　　肖然坐在她的旁边，闭着眼睛，喃喃自语：“下学期，你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何玲静一直都没在意，以为下学期只是分班分在了不同的班级，如今再被肖然说起，何玲静心里猛一咯噔，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占据整个心头。还没等何玲静发问，肖然却说：“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别问，好么？”

　　突然，何玲静站起身来，拉起肖然便往外面跑，他被何玲静拉到了一个山谷间，两边挺立的山峰，一道寒风自山谷间呼啸而来。这时，何玲静对着山谷大喊了一声：“肖然！”声音很大，很清脆，肖然站在她身后，仿佛间，只觉得何玲静多了点什么，是自信！

　　何玲静告诉肖然，这里是她发泄情绪的地方，忧愁的时候，开心的时候，她都会跑到这里来大声叫喊。肖然脸上充满着笑容，也扯开嗓子，对着山谷大喊了一声：“大海！”

　　肖然在何玲静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快要中午的时候，何玲静出去弄菜，何玲静的妈妈也出去忙活了，只剩肖然。肖然蹑手蹑脚，找到一支笔，写了一封信，又从书包里取出几本厚厚的资料书，将信放在书上，就这样不辞而别了！

　　多年后，何玲静和他人提起，眼中的星辰闪闪发亮，肖然是她人生中灰暗世界的眼睛与光明，带给她自信，引领她前行。只是何玲静不知道，她和肖然，真的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而肖然，也追随他的大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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