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唐越泽飞快地朝某一个方向奔去，然而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食物上门了。
看着那个熟悉的少年，唐越泽舔了舔嘴唇。
不，他很强，我应该要尽快逃跑！
可笑，逃跑？那是什么？我已经得到了龙血的力量，怎么可能还需要逃跑？
杀了他，我会变得更强！
没有对话，厮杀就此开始。
……
等白青青赶到的时候，果然看到“白嘉平”已经拿到了龙血。
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这所谓的“龙血”，竟不是液体，它看起来，就像一滴凝固的、血红色的琥珀。
此刻，时旭尧的尸体正躺在一边。
然而“白嘉平”虽然成功杀死了时旭尧，但它也同样受了伤。
对于白青青来说，此刻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最佳时刻。
看到白青青的到来，“白嘉平”并不意外，它只是拿着龙血，冷冷地勾起一个嘲讽的笑：“看来你来晚了。”
它并不警惕白青青，因为它知道，由于盟约的存在，它伤害不了白青青，同样的，白青青也伤害不了它。
记忆中的传承告诉它，这是一份双向的盟约。
只是“白嘉平”不知道，对白青青来说，却并非如此。
白青青：“你已经得到了龙血，它能让你的身体真正成长，待在白嘉平的身体里，对你而言，没有丝毫意义。”
白青青：“如果你嫉妒我得到了你的身份，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父母，从来没有爱过我，也没有把我当做过他们真正的孩子……你才是他们真正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白嘉平”突然大笑起来，“你是想说，他们爱我吗？”
“不，没有爱，从来都没有爱……从头到尾，这都是一场欺骗，他们欺骗了我。”“白嘉平”的神情变得越发冷漠。
他们对它的出生，从来没有期待！
那些温暖的抚摸、亲切的话语，都是假的，假的！
只有遗忘和抛弃，才是真实……
白青青：“那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一问他们呢？”
水面上，渐渐浮起蒋惜霜的面孔。
……
我有爱过，我的第一个孩子吗？
蒋惜霜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她已经陷入这个雨夜的轮回很久很久了，她的思绪也变得有些恍惚。
过了很久，她才想到。
爱的，怎么会没有爱过。
在它还是一个胚胎的时候，她就已经对它满怀期待，期待它的出生，期待它的成长，期待它的未来……
可是，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生孩子，竟然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在那一瞬，她无法控制地对自己腹中的孩子生出一股恨意。
好痛啊……
早知道，她就不要怀它，不要生它了。
可是，也只有那一瞬而已。
得知自己千辛万苦生下了一个死婴，她依旧会感到难过。
可是孩子死了，便是死了，无法阻挡，亦无法挽回。
生活依旧要继续。
所以，当丈夫用他们夭折的孩子的身份，来换另一个孩子，和富裕的生活时，她并没有太多排斥，她只是感到遗憾，如果他们的孩子没有死去，便可以和他们一同过上富裕的生活了，不用再像他们以前一样，为生活奔波。
一开始，她也是想把那个女婴，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的。
可是那个婴儿实在是太怪异了，她的眼睛，仿佛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冰冷，渗人。
她渐渐对她产生了恐惧，但她已经习惯了优越的生活，无法容忍自己回到过去，于是她只能尽可能地压抑自己内心的恐惧，去讨好她、奉承她。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一定不会拥有那样可怕的眼睛。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想起那个无缘的孩子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让人高兴的是，她又怀上了新的孩子，这让她欣喜的同时，又有些忐忑。
她害怕那个女孩不喜欢他们有新的孩子，但庆幸的是，白青青似乎对这些并不在意，这让她松了口气。
只是有时候，在她用温柔的声音和自己腹中的孩子说话的时候，女孩会用那眼睛，一直看着她。
“妈妈，你好像从来没有用这种声音对我说过话。”女孩突然说道。
蒋惜霜顿时惊起一阵冷汗，下意识地露出惯用的笑容，哄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一直都用这种声音和你说话的吗？”
女孩的表情似乎有些困惑，但她的眼睛里依旧没有情感，她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这不一样。”
说罢，她就转身离开了。
这时候，回忆起过去的蒋惜霜才突然想到，白青青似乎很久都没有叫她“妈妈”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就是从她有了新的孩子开始……
很快，她就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这次，她的生产很顺利，她的孩子们也很健康。
她的丈夫也很高兴，同时，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了——这让蒋惜霜很是惊讶，白鸿光并不是一个容易落泪的人。
在她的记忆中，白鸿光只哭过三次，一次是他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一次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夭折的时候。
第三次，就是现在。
蒋惜霜知道，他是想起了那个他们无缘的孩子。
她也想起了那个孩子，她的第一个孩子。
看着自己健康的孩子们，她又久违地感受到了难过。
最后，为了纪念那个孩子，他们给自己新的孩子取名为嘉平、嘉安。
所以，她当然是爱过那个死去的孩子的。
只是，只是……
她从来没有想过，死去的孩子，会再次回来……
那一瞬，恐惧、惊悚，远远盖过了她的爱……
……
“哈哈哈，哈哈哈……”“白嘉平”又大笑了起来，笑得它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水面上昏睡的蒋惜霜渐渐沉了下去，又开启了一场新一轮的梦境。
“原来，这就是我所追逐的爱，微不足道的、一碰就会碎的爱……”
然而即便如此，它依旧感到了一丝慰藉。
至少那些年的期待和温暖不是虚假。
可它却觉得自己更加可悲了。
它看向白青青，说道：“你和我一样，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你有怨恨过吗？怨恨过他们将你交给别人，怨恨他们二十二年都没有出现在你的面前？”
“怨恨你这二十二年，都活在虚假的身份、虚假的爱当中……你所见到的一切，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虚无……”
在二十二年的那个夜晚，它真实地死去，从此被所有人遗忘，而她虚假地活着，从此生活在谎言的牢笼。
它恨她，却又不恨她。
白青青没有回答它。
白青青垂下眼帘：“这很重要吗？”
“……你说的没错，这已经不重要了。”它说道。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脆弱易变的东西。”
它觉得自己像是放下了什么枷锁，它的瞳孔，也逐渐变成了冷血动物般冰冷无情的竖瞳。
白鸿光和蒋惜霜的面孔，再也无法触动它了。
迷雾越来越多了，白青青看到迷雾中出现了许多迷惘的面孔，有白氏族人、到白家村旅游的游客、龙王庙里的工作人员……还有白嘉安、蒋惜霜和白鸿光。
白青青：“你该收手了。”
“收手？不。”“白嘉平”的脸上没有丝毫感情，“我杀不了你，但你也阻止不了我。”
“不，”白青青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原本并不想伤害你。”
“什么——”“白嘉平”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处传来一阵刺痛，而白青青手中的墨玉簪则散发出乌黑的光。
盟约，被篡改了。
是谁？
是谁篡改的？
“白嘉平”暴怒地看向白青青，眼瞳变成了竖瞳。
它对上了一双同样冰冷的竖瞳。
“白嘉平”感到心中尤其地愤怒。
它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
白青青：“出来。”
它感觉自己离开了白嘉平的身躯，它看到了自己的手，细小的，肮脏的手。
它又变回了那个永远长不大的、肮脏的、丑陋的，只能被掩盖在泥土中、永远见不到天日的死婴。
还是在那个健康成长的婴儿面前！
它忍不住尖叫一声，声音是婴孩独有的尖利刺耳。
“白青青——白青青——”
白青青听到了它声音中的怨恨。
白嘉平的身躯昏倒在地，龙血从他的手上掉了下来。
她该庆幸它没有及时吞掉龙血吗？当然，也有可能使用龙血的方式并不是吞。
白青青：“你放心，我对龙血并没有兴趣……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点而已……”
婴儿怨恨地尖叫道：“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咦，原来它之前居然是信任她的吗？
白青青也不做辩驳，她伸手捡起龙血，正想要扔给它，不料在她的手触碰到龙血时，异变突生。
龙血在她的指尖迅速融化，钻入她的皮肤。
白青青感受到一股剧烈的痛楚，伴随着龙血，从指尖一直迅速蔓延到全身。
白青青忍不住吃痛出声，她跌落在地上，浑身颤抖。
痛，好痛。
简直就像有刀子在她的血管中流淌一样！
好痛！
白青青的身体开始在地上不停翻滚，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皮肤中钻出来。
同时，有两种相近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战斗，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在这两种力量的冲突中破碎，又在冲突中重塑。
不知不觉中，白青青已然变成了一个血人。
听着白青青的惨叫，看着白青青身上的变化，婴儿突然明白了什么，它的表情渐渐发生了改变。
它不自觉喃喃出声：“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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