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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二十四 临危受命,二十五 爱情买卖


二十四    临危受命

        第二天上午,连铭又来到兰河家,兰鹏去了学堂,只有兰夫人一人在家。

        连铭和颜悦色地说明了来意:“兰夫人,我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我就是想把案子查清楚,还兰先生一个清白。”

        兰夫人问:“你需要问些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近几个月来,特别是丢了袖箭以后,兰先生有什么反常的没有?”

        “那袖箭各个都是他的宝贝,你想他心情会好吗?”

        “那袖箭又是怎么丢的?”

        “丢得离奇。他在大哥家喝酒,醉了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二天才发现丢了一只袖箭。”

        “喝醉了?那他咋回来的?”

        “大哥没醉,把他送了回来。”

        “他平日和老大梅化关系咋样?”

        “原来一直亲如兄弟,后来我发现他好像有意疏远了。”

        “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听听。”

        兰夫人开始回忆起来:

        大概四个月之前,兰河偶然发现,老大梅化经常出入妓院之地。虽然,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平常都不算什么,但当初四兄弟结义,看中的是各自高风亮节的人品,把纷乱的男女之事视为龌龊。

        直率的兰河便劝梅化,不料梅化反过来劝起了兰河,说什么修身养性不过是个官话,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真。

        俩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梅化却是越来越出格,竟然开始频繁出入烟花柳巷。

        上次兰河喝多了酒,晚上抱着兰夫人放声大哭,嘴里说着:“大哥变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大哥!”

        兰夫人不停安慰,他却只顾自说自话:“他竟然要我做那等腌臜之事!”

        兰夫人吓了一跳,赶紧问什么事,他却头一歪,睡了过去。

        连铭听了,心中感慨:这兰河一死,真相就埋在肚子里,不知道何日才能解开?

        他满是疑惑地回了家,刚进了门,童威就来了。

        童威家境贫寒,仗着个子大,人精明,通过选拔进了皇城司,当了一名普通士卒;察子营成立的时候,是连铭把他选进来的,所以,他一直对连铭心存感激;而连铭,平日里对下属,都是当成弟兄们看待,这也是他在察子营深受大家爱戴的原因。

        “哎呀,连指挥使,王总管正到处找你,看样子是有急事!我一寻思,你此时应该在家里,果不其然!”

        童威边说,顺手拿过一条毛巾擦脸上的汗。

        “一定是听了刘福的禀报,才这么急找我!”连铭心里想着,一刻也不敢怠慢,随着童威迅速进了左承天门,皇城司就驻扎在这里。

        宽大的屋子里,王承恩正阴沉着脸,对着几个属下在训话。这是个喜怒不行于色的人,惨白的脸上一直充斥着阴郁,你永远别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相反,他用一双阴冷的眼睛盯了人看的时候,如同一把锋利的钩子,像是要把你的心思,一下子钩出来。

        看见连铭,王承恩屏退左右,阴沉了半天的脸上多少挤出一丝笑:“咱家这里都火烧眉毛了,你倒是逍遥得很那!”

        不等连铭说话,就紧接着说:“有件要紧的大事要你来办!”

        连铭拱手说:“大人请吩咐!”

        王承恩压着嗓子低声说:“皇城司外派四川的亲事官,已经失踪五个月了!”

        连铭赶紧问:“怎么回事?”

        王承恩这才告诉连铭:去年,皇城司给几个省派亲事官,负责对地方官员以及民情的查探,其中就有四川,派去的是尉迟迥。开始的时候,他都会按照规定,每月一次线报,但从去年十月开始,再没见过一回。非但如此,几个月的俸禄,也还在账上,没有人领取。

        起初,王承恩怀疑是线报出了问题,后来一问,尉迟迥根本就没有送上来。

        “咱家估摸着是他本人出事了!当初外派时,地方上就纷纷反对,生怕他们干的那些拿不上台面的东西,被皇上知道。吵了好几次架,几个吃紧的地方才勉强答应只能派一个。现在看来,派一个他们也容不下了!”

        王承恩苍白的脸上猛的抽搐了一下,咬了咬牙:“敢动咱家的人,藏到老鼠洞里也得把他掏出来!”

        顿了顿,王承恩盯着连铭说:“你去趟四川,给咱家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记住,是暗查!怎么查,是你的事,咱家只要把证据拿回来,到时自有分寸!”

        “有什么线索吗?”连铭问。

        王承恩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奏报:“你可以看一下,不能拿走,对你有没有用咱家就不知道了!”

        他将奏报递给连铭说:“你就在这里看吧,看完了去支些银票和零钱,那地方可是远得很!咱家还有事,先出去一趟,你不用等了!”说完,走出了房间。

        连铭看了看,一共是六件密报,其中四件都和盐、茶有关,说得是本该管控的这两样东西,如今却成了赚钱的工具。

        由于茶不出川的规定,茶叶在当地贱如树叶,商人低价收购,和官员换取外销凭证,出川就大赚一笔。

        相反,陕盐运到四川,到了百姓手里,却是涨了几倍价钱,吃不起盐成了当地一大特色。

        茶叶出川,只有唐家独揽;陕盐川售,却是雷门一家;此二家均和当地官员过往甚密。

        连铭一看就明白了:这无非是官商勾结,垄断市场,哄抬物价,从中牟利。但要把几家绑在一起,可不是个简单事,没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官员压阵,想都别想。

        心中一凛:这是掌握了什么惊天内幕,竟然能让人家动了杀机?

        但想来想去,理不出个头绪。

        事到如今,只有先去了再说。对于要不要随身携带腰牌,连铭思来想去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不带的好!说不定尉迟迥就是因此失踪的!于是,把腰牌解下,交给童威,再三嘱咐要保存好。

        然后,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一身商贾打扮,又给没过门的娘子留下口信:外出公干,可能时间稍长,请她耐心等候,回来就办婚事,这才奔了成都而去。

        二十五    一笔交易

        春雨淅淅沥沥连下了三天,天灰蒙蒙的一片,地上到处湿漉漉的,汴梁城笼罩在一片慵懒的薄雾之中。

        快到中午时分,胡家巷张家大院门口的屋檐下,十八岁的银匠龚美,正裹着破旧的黑麻外衣,蜷缩在左边的石墩子上打盹,独轮工具车静静地停在门楼下。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青衣男子悄无声息地在他的车前停下,轻轻地敲了几下车板,一柄姜黄色的雨伞将他的面目遮得严严实实。

        又白又瘦的龚美马上来了精神,抬眼看时,那人已经收了雨伞,到了面前:原来是一个精廋的男子,有神的双眼透着股敦厚。

        他冲龚美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小哥,你看打个凤凰银钗够吗?”

        龚美拿眼瞄了一下,应道:“用不了,还能剩下不少。”

        青衣人倒是爽快:“剩多少都算你的工钱,行吗?”

        龚美点点头,心中暗喜:可算是遇到了贵人,这半天没白熬,当下手脚麻利地开始干活。

        青衣人看着他忙活,随便和他拉着话,自然就说到龚美的四川口音,龚美回答说自己刚来汴梁,家乡话自是难改。

        青衣人接着谈及现在生意难做,龚美有了共鸣,直抱怨自己的手艺比别人并不差,但由于没有钱开门面,只好流动揽客,再加上不是本地口音,自然没人相信,所以生意清淡,赚的钱仅够租房和糊口而已。

        青衣人故作随意地扯起了话题:“你可听说汴河边上一位摇拨鼓的女子,说起来你们还是同一地方人,那小曲唱得无人能及。不知道你可否认识?”

        龚美马上一脸自豪:“怎么不认识?那可是我的浑家!”

        青衣人心里一惊:原来那刘娥竟然已婚!那她为何还要向襄王隐瞒?是怕这龚美地位低下惹人笑话,还是也对襄王一见钟情?又一想:是了!那襄王风度翩翩,又带着跟班,谁都会感觉他绝非常人。看起来以后再伴着襄王出宫玩耍,可要再三小心,免得别人看出端倪!

        此时,整块银子已经被融化了大半,龚美将剩下的放在凉水里,蘸了蘸,揣入怀中。然后,将正在沸腾的银水注入一个凤凰头钗模子中,合上盖子,拿抹布擦干了双手,对那人说道:“稍等片刻就好。”

        青衣人看他忙完,就接了刚才的话题羡慕地说:“小哥好福气,你家娘子一看就面带富贵,非同常人可比!”

        龚美却叹了口气:“这倒不假。她家祖上是大将军,算是大户人家,可惜我这水浅,家境贫寒,来到京城本想有所改观,谁料生计艰难,害得她抛头露面,终归惹人闲话。”

        青衣人听了,许久没有言语。

        青衣人正是张耆。

        原来,自几回与刘娥相处以后,襄王赵元侃竟然寝食难安,一直萎靡不振,活脱脱变了个人似的。张耆和王世忠无论想什么办法,欲讨他开心,但没有任何作用。

        今日上午,元侃站在门口,呆呆地对着一地残梅发愣。前些天还是满树繁花,开得热热闹闹,引来蜂蝶起舞,现在却成了满地殷红,一片凄凉,怎不叫人心生悲情?

        命运难测,世事无常,非一己之力所能把握;但如能找个知心的女子沉醉爱河,相伴一生,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他决心即下,马上吩咐张耆:速去青羊巷找到刘娥的表哥,打探刘娥那日所言是否有假;如是实情,只要刘娥进宫,多少银两尽管应下。

        现在,一切查清,张耆却陷入两难的境地:刘娥已婚,如果据实回禀,襄王岂不失望之极?那可真的是生生要了他的命!这些年来,襄王何曾多看过见过其他女子一眼?这次看得出他对刘娥可是用情之极。但如果隐瞒实情,自己岂不有欺主之罪?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

        “客官,请你过目!”龚美把打好的银钗递到面前,栩栩如生一只凤凰像是要展翅欲飞,张耆哪有心思欣赏?情急之下干脆一咬牙对龚美说:“小哥,你想不想有个门面铺子?”

        龚美忙不迭地接话:“谁人不想?可是难不成天上真会掉下馅饼”

        既然已经到了此时,张耆也就豁出去了:“我是王府中人,我家小王爷看中了你家娘子,只要你成全,天上就会掉下馅饼!”

        龚美一下子愣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盯了张耆看,像是在问:“这是真的?”

        “一点不假!”张耆干脆说得明白:“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不但门面,银子也有,甚至将来捞个一官半职,也不在话下!”

        龚美心想:自从娶了这娘子,身边总少不了几个苍蝇一样的男人对她垂涎三尺,自己跟着凭空生了不少腌臜气,是故才带着她离开家乡,不远千里到京城讨生活。有了在四川的闲气,来这里后,对外以表兄妹相称,没想到还是不顺。如今,竟有人公然上门,莫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自己也趁机落下门面和银两来,有了钱,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况且,在汴京这地界,随便一个临街门面不得百八十两银子?

        “你要我怎么做”龚美怯怯地问道。

        张耆看他动了心,就嘱咐道:“你家娘子对我家主人言,她未曾婚配,你是他的表哥,这个你要记牢;你还要从此远离,免生事端。”

        “这个自然,来此处时就怕再生闲气,所以表兄妹相称。唉!她是富贵命,我却是一穷布衣,早知道留不住她。她既有此心,我也强求不得!”

        张耆点点头:“难得你如此想得开。今天你就回去同她商量,明日午时我仍在此处等你!”

        龚美称是,张耆于是拿了雨伞打着,快步而去,连打好的银钗也没有拿,只留龚美木然站着,发了好大一会呆。

        街上冷冷清清没有一个行人,再加心中有事,龚美干脆推了独轮车回家,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该如何向娘子开口。

        狭小的木屋内,刘娥正在练舞,口中还念着节拍。几日接连下雨,她没有去唱鼓书。见龚美回来,忙停下道了万福,侍候龚美坐下,口中直说这些日子攒了些钱,等天一放晴就去换床被褥,再置办些家什。

        龚美心中有事,哪里听得她说些什么,只顾自己皱着眉头。

        刘娥看他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赶忙询问。龚美心实,藏不住事,便吞吞吐吐把张耆来找自己的事说了,刘娥听完,一下子怔住了。

        那“公子”一看就不同凡响,不是官宦就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回来后偶尔还会想起他那风度翩翩的模样,心头不免动了几下。但终归身份相差太大,自己又是有夫之妇,不敢有什么出格的想法。没想到他竟是皇室之后,还对自己情深义重,念念不忘,找人上门说合,自己该如何选择?嫁与龚美,本就迫于无奈,少不更事的她只能听从命运安排,但如今真要分开,一时之间却又难以取舍,毕竟两人在一起好歹已经有了几年时间。

        龚美看刘娥默不作声,反倒劝起她来:“你我之间本就相差甚远,如今有贵人助你,我不阻拦,只求日后发达时,不要忘了我就是。”

        他话虽如此,却已不由落下泪来,刘娥也是内心悲切。

        思虑了半天,最后两人商定,按照张耆吩咐,以后兄妹相称。

        刘娥熬了两碗稀粥,又出门到街上“王记烧饼铺”买了两个烧饼、“武记小吃店”买了两截白场、半只蜜鸭,回来时打了两斤水酒,这也是两人在一起以来最奢侈的一顿晚饭。

        两人边喝着酒,边说着老家时的往事,不知不觉中,龚美已烂醉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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