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个小师妹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这个孤独的寨子里，他们彼此陪伴，红色的天光下没有日月，没有时间。
他对她越来越好，找到的食物越来越丰富精细，但是方皎能感觉到，她的身体逐渐的虚弱下去了。
这是鬼怪的世界，而她是活人，注定不属于这里。
方皎对这件事心知肚明，但绝口不提。
终于有一天，在他们像往常一样去藏书阁看书时，方皎感觉鼻子下面痒痒的，摸到了一手的鲜血。同时感到了剧烈的眩晕感，晕倒前只看到他向她冲来，满目疯狂。
方皎的灵魂和□□好像分成了两部分，她的身体被他，或者说姜昭昭封入了冰棺。
脱离了□□之后，方皎终于都想起来了，托着幻蜃石的功劳。
幻蜃石和幻石一字之差，作用却天差地别。
幻蜃石本是魔域的诡物，能引起触发阵法的人最深，最痛苦的回忆。并将周围的所有人都拖入幻境之中，可能是人也肯定是物。身无定型，神无定所。除非有外人打破幻境，不然所有人至死方出。
而这段回忆应当就是她的，方皎刚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方家莫名陷入魔域裂隙，全族上下无一活口——她这个冒名顶替的当然不算了，原主早就死在了最开始。
而姜昭昭，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或许是鬼，或许是魔，鸠占鹊巢的在方宅里和方皎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
姜昭昭好像……还是个男人。
方皎头疼扶额，这都是什么事啊，她就想安安稳稳修仙，老老实实活个三五百年，怎么这么难！现在剧情崩的亲妈都不认识，女主直接变成男人了！看起来和她还牵扯颇深。
下方姜昭昭还在每天疯狂的翻阅书籍，试图弄清方皎的身体为什么会急速衰败。
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后，他终于长出一口气，方皎凑过去看他那页书上的内容，“人气于鬼百利而无一害，鬼气于人百害而无一利。”
他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喃喃道：“原来是我，原来是我害了你。”
方皎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脑袋，虽然知道他听不见，她还是忍不住去说：“不怪你，是我自愿留下的。”
姜昭昭听不见她的话，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骨碌的爬起来“我送你走！把你送给那个老头子，他肯定有办法。”
什么老头子？方皎跟着他转圈圈，看他在一堆废物里掏出了一块玉珏，菩提叶形状，水光盈盈。
这是！这是叶暮的通信玉佩，每个玉佩都有特殊标识，捏碎玉佩师尊就会察觉，叶暮的三个弟子每人都有一块儿，方皎不可能认错！
原来是他，怪不得顾钰能那么精准的在一片魔域裂隙中找到她，原来是因为姜昭昭早就通知了师尊。
他和师尊到底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他会有师尊的专属玉珏。
姜昭昭却还没忙完，他果断的把手腕割开，把血液喂进“方皎”的嘴里，她的身体逐渐两颊丰腴，面色红润起来。
他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皎皎，你要等我，等我出了这里，等我去娶你……”
方皎心中细密的泛着疼，她隔着虚空，伸手去抚他的脸，身后却突然出现结界破碎的声音，明亮的细纹渐渐爬满周围，在景象彻底破碎的一刹那，姜昭昭直视了方皎的眼睛，满目执念。
“方皎————”方皎失去意识前，恍惚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竭斯底里，字字泣血。
15
昏迷时，方皎一直在做各种无厘头的梦，姜昭昭在前面跑，她在后面追，怎么喊他，他也不回头，从侧面的黑暗中慢慢浮现出熟人的脸，崔寒江，顾钰，陆垚……他们一人一剑，她被戳的和针线包一样…姜昭昭，他还是不回头。
方皎从梦中挣脱出来，一身冷汗。
看到自己屋子里雕花的房梁，还有在旁边守了许久的崔寒江，衣服上有明显的压褶，整个人显的疲惫异常。
“师兄，姜昭昭呢？”
崔寒江下意识一拧眉头“跑了。”
“跑了？为什么要跑，他，他也入了幻蜃石，他神识也有损伤……”
“方皎！”崔寒江厉声打断她，深吸一口气，又强迫自己的语气平缓下来：“他是邪魔外道，与我们是两路人，跑了就跑了。明白吗，方皎？”
方皎余光扫到桌上的梳妆镜，镜子里她的脸白的像鬼，丑的要命“我不明白，他救过我，他不是坏人。”
他抬手给周围布下了一个隔音结界：“师尊说他是天生魔胎，作恶多端，唯有杀之，才能止。”
方皎知道他既布下了这个结界，想和她说的一定不是这些。
“所以呢，师兄，真相是什么？”
崔寒江微微闭了闭眼睛，放在身侧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方皎，过慧易折。你……算了。我也是在吃醉酒那天，意外得知的。”
崔寒江剑体双修，本就不易醉，醉了也比常人清醒的更快。那日他从桌上清醒过来，便看见姜昭昭月下抽条拔高的那一幕。
他当即拔剑指着姜昭昭，冷声问他：“你究竟是什么人？”
月下的他，鸦青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狭长的眼睛在月光下波光流转，邪气四溢。
“真是命硬抗折腾，一坛子摄魂灌下去，居然还有意识。”
崔寒江看了一眼离姜昭昭极近的方皎，有些担心他情急之下对她出手，厉声警告他“离开她。”
“找死。”姜昭昭手指微动，腥风大作，黑红色的血气缠上崔寒江的四肢，包裹住他的抚意。崔寒江像是一只被缠在蛛网上的小虫，动弹不得“你有什么资格？这是我的皎皎。”
他被扼住了脖颈，脊骨不堪重负的咯吱作响，说话吞吞吐吐：“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哈，不人不鬼，不仙不魔，出生就是死人，你应当回去问问你的好师尊，还记不记得几十年前造下的恶业。”
崔寒江讲到这儿，整个人都微微发抖起来：“我入门的早，对几十年前的事略有耳闻，师尊曾经有一个凡人妻子，后来妻子暴毙，师尊才踏入了仙途。听了他的话之后，我连夜去查凡事异闻录，终于查到了一点线索，姜氏女身负灵血，食之解百毒，浴之……可洗经伐髓。”
姜……原来他说的母姓，是他母亲的姓氏，他的母亲也姓姜。
“最后一个姜氏女，就是姜昭昭的母亲，叶暮的发妻，叶暮用姜氏灵血洗经伐髓，步入仙途，只是他没想到，姜氏女腹中有胎，因着姜氏女特殊的体质，这胎儿虽死但还是在她腹中慢慢长大，直至足月，诞下姜昭昭。他身有怨气，却又流有灵血，机缘巧合之下，在魔域中吞噬万魔，如今魔域应是早已奉他为主了。”
方皎听着这些陈年往事，满脑子都是血色的方宅里，痴迷的抱着她的姜昭昭，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只有方皎，在一片血海里，只有他们彼此取暖。
她是雀占鸠巢的皎皎，他是自生自灭的昭昭。
崔寒江还在喋喋不休，方皎从来不知这个男主原来是如此聒噪。
“方皎，师尊于我们有教养之恩，纵使他有不对的地方，也不是我们应该指责的，他许是有自己的苦衷，再说……方宅灭门，也是姜昭昭的错处，你不要被他迷惑，只要我们按下不提……”
恶心。
真恶心，这些事像是溃烂腐败的坏肉，遮在光鲜亮丽的锦衣之下，如今明明轻轻一扯就能大白于天下，他们这些人还要摁着她的手，掰着她的头，让她把衣服盖回去，让她当一个明明白白的傻子。
让叶暮继续做碧云峰奉剑长老，让姜昭昭背下所有的黑锅。
让污糟的泥土一尘不染，把天角的凤凰继续困在深渊。
为什么？
凭什么！
她偏不让他们如愿。
https://www.sywwx.com/86566_86566441/3951565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ywwx.com。书阅屋手机版阅读网址：m.syw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