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反派的曲夏县经历3
青年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有人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都是个孤儿无牵无挂啊。”
江平生抬眼朝着那人看去，几乎是在瞬间黎九天飞身进人群将说话那人拎出来丢在地上。
“哎哟！”
一个青年人被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呼：“你……”
但看着浑身煞气如同冷面阎罗的黎九天，他顿时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青年定睛一看：“林老三，是你！”
“是我又怎样？我说的哪里不对了？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哪像你元晏，孤儿一个！外面这么危险，你这条命没了就没了，我们还有家里人要顾呢！”林老三坐在地上耍混。他虽然不敢跟这两个恶鬼修士呛声，但怼元晏的胆子还是有的：“要送死你自己出去，我们可不陪着你瞎搅和！救人本来就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的事！”
黎九天皱眉，右手蠢蠢欲动。江平生摇摇头，黎九天当即乖乖地把手收了回去。
元晏气得一个仰倒：“林老三，妄你爹妈还送你去读圣贤书！我看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是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的。但在我心里，曲夏县就是我的家！”元晏眼眶微红：“你，林老三，你们林家三代单传，林伯父林伯母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从小到大你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要住大房子，二老耗费半生积蓄给你建；你要结王员外家的亲，二老将棺材本都掏空才凑够了聘礼。你是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地把王员外家的闺女接进家门了，结果你那夫人骄矜，说不喜欢与二老住在一起，你竟然连夜将二老扫地出门。二老无依无靠，只能在城东头搭草棚度日！”
“可不是嘛！俺家老头上门找他林老三说嘴了好几次，都被他家仆赶出来了。”
“是啊！要是没有俺们的接济，林老汉他们俩夫妻怕是早就横死路边了！”
有知情人附和道。
林老三不孝父母这事早就在曲夏县大街小巷传开了。若非林老汉夫妻俩平时为人和善，广结善缘，落难后还有不少人接济，怕是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大家对林老三这等不孝之人也是颇多指责，连他夫人也带着骂了好几句。
林老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连带着他躲在人群中的夫人也面色难堪。
“欸~说起来，你们有莫看到林老头他们啊？”有人在人群中小声问了句。
众人环顾一圈，没有看到二老的身影：“莫有啊，怕是还莫跑出来。这林老三来的时候是接着他丈人家一块来的，怕是……”
怕是压根没想过自己那被赶到城东头不知死活的亲生父母。
众人自然是明白了这未尽之言，顿时群情激愤：
“造孽啊！自个父母到现在都生死不明，他还躲在这里不敢出去！还上有老下有小？你父母咋个不是你的老？”
“可不是白眼狼吗！养只狗都比这玩意强！还是么子读书人？秀才爷？忒！”
大家越说越激动，也不知道是谁一口唾沫直接飞到了林老三的脸上，林老三头也不敢抬，羞愤欲死。
元晏越转过身去朝着众人道：“小家是家，大家就不是家了吗？曲夏县庇佑我们，让我们能够在妖族的蹂躏和铁蹄之下得以生存，可如今它遭此横祸，我们难道就不能为它付出点什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城中的每一个人，不都是我们的家人啊！”
元晏朝着众人振臂高呼：“诸位乡里，想想一向与人为善的林老汉夫妇！想想平日里给大家免费看病的的莫医生！想想冬日里总是在城西口免费提供热汤的唐员外一家！我们受过他们的恩惠，他们现在落难，我们难道就不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吗？！”
这段话振聋发聩，落在人群中仿佛是一点星火。
“说得对！俺们曲夏县的人，就该帮助曲夏县的人！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前俺家土里闹了烧苗，多亏了林老汉夫妇接济粮食，俺家才挺过了最艰难的那两年！”
“还有俺家男人，那年冬天差点冻死在行脚回来的路上！要不是莫神医恰好采药路过那里，把俺男人救了回来，俺家的顶梁柱都莫了！事后人神医还不收俺们治疗的银钱！”
“俺家也是受过唐员外的恩惠！”
“俺邻居虽然莫对俺有啥啥大恩德，但平时也帮了俺家许多……”
元晏见大家的热情都被调动起来，趁热打铁：“诸位，现在我即将前往救援那些还没能逃离到避难所来的民众，有没有人愿意与我一同前往的！？”
几乎是在瞬间，人群中的一名黑壮汉子想也不想地站出来：“俺！莫大夫救过俺的命，如今莫大夫生死不明，就是有一丝希望，俺也要去救他！”
随着第一个响应人的出现，后面的人越来越多：“俺也愿意！”
“我也去！”
……
星星之火汇聚起来，终于形成燎原之势。不少青壮年都挺身而出，要加入元晏的临时小队。
江平生看着被拥在人群中的元晏，露出一抹赞许之色。
三两句就能挑起大家情绪，倒是个人才。
江平生看够了热闹，带着黎九天三人回到二楼，把场地留给元晏和曲夏县的人们。
“罗文豪，你去楼顶守住阵眼。乐霍，你在后面偷偷跟着元晏他们，非必要关头不需要出手。现在风柱速度较慢，应该危险不大，切记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上。”
“是，江仙君。”二人领命离去。
“九天，你灵力恢复如何了？”江平生走到窗口看向被红雾团团围住的城主府。
黎九天感受了一下身体内的灵力：“八成。”
“师尊是想去破阵？”黎九天走到江平生身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神晦暗不明。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江平生打了个哈哈：“我灵力都用不了怎么破阵。”
“还请师尊记住曾答应过我的事，绝对不会动用灵力。”黎九天想了想，又语气强硬地补充道：“无论任何情况。”
江平生没吭声。
半晌，黎九天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师尊，我知道你心软。放心不下那些凡人。”
江平生的玩笑话张口就来：“谁说的，我心硬如铁，稳如磐”
石字还没出口，就被黎九天打断了：“如果是不是心软，你怎么会设下大阵让罗文豪和乐霍把全城的人带过来？如果不是心软，你怎会让乐霍还在后面偷偷跟着他们？”
“我虽然不精阵法，但还是看得出这大阵里还嵌套了追踪阵，这些血雾会自行搜索阵中生灵气息进行追踪。”江平生一愣，回过头撞进一双缱绻柔情的眸中：“师尊你布下这保护阵，若是一个两人倒还有可能可以撑到大阵结束逃出生天，但你却将人全部集合起来，哪怕是九件天阶法器中的灵力，也不能撑住整个大阵的攻击。”
“师尊，你就是心软，舍不得看见那些人受伤死去。你总是这样，看到一个就想救一个，不累吗？”
江平生被那双眼吸引着，良久才撇过眼轻笑一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天塌下来总要有高个子顶着不是吗？”
“但是你已经不能再使用灵力了！”黎九天上前一步，握住他的肩膀：“你浑身筋骨破碎，还是用骨玉才勉强勾连！上一次你强行动用本命灵剑，下场就是再一次筋骨破碎在床上躺着整整两年。医尊已经说了，现在你体内的筋脉，再撑不起运行灵力！哪怕只是一下！”
“更何况你心魔未除！好不容易掌门师叔找到了去除你心魔的法子，你难道要在这个时候——”
“我知道，”江平生垂着眸冷静地打断他的话：“但是他们只是凡人，而我是修士。我实在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明明我有能力可以救他们。”
“哪怕代价是你的性命！？”黎九天忍不住拔高声音，怒喝道。
“对，哪怕是付出我的命。”江平生抬眼坚定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这刻在骨子里该死的正义感，他也不会在大学毕业后一意孤行地去报社去当记者了。
他想成为悬剑，一柄悬着震慑罪恶、保护人民的利剑。
江平生眼底的坚毅黎九天看得一清二楚。两人对视良久，最终黎九天选择了退让。
他松开江平生，叹了口气：“需要我怎么帮你？”
“把我送到城主府就行了。”江平生语气平淡。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进去送死？你灵力都没有，进去如何破阵！”黎九天刚压下来的火气又蹭的一下上去了：“我跟你一起去，要破阵你指挥我来破！”
“九天，你不必——”江平生头疼。
“上次渡劫的时候你说这世界上没有师傅会眼睁睁地看着徒弟犯险，如今我也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我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你涉险，”黎九天定定地看着他，后面四个字噙在舌尖，极其轻微：“于公于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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