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辛艾过了两日拿着画像去探望宋夫人，不巧宋夫人睡了。
她也不好打扰，于是将画交给李暠。
李暠展开画卷，卷中有四人，或站或坐或卧，姿态闲适，表情自得。
他惊讶道：“是声闻四果？”
辛艾点头解释：“嗯，阿罗汉佛是声闻四果的第四果，我想，他们全部在一起，宋夫人应该会更高兴。”
李暠真心感激道：“多谢，你有心了。”
“画卷既然给你了，你就转交给宋夫人吧，我先告辞了。”
李暠上前拦住她：“稍等，我有事与你说。”
辛艾打量着他，感觉有什么阴谋。
被她盯得无法，低头小心道：“是与你的事，来我书房谈吧。”
“我与你能有何事？不谈。”说着她就要走。
李暠怕她真的一走了之，着急之下拉着她的衣袖问：“究竟要如何你才会答应与我的婚事？”
辛艾皱眉：“敦煌这么多女子你都不娶非要娶我做什么？究竟是你想娶我，还是你阿娘想？”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刚开始是阿娘想要他娶，他其实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想来想去也没有更适合的人，他对她是有几分好感的，可这种话他要怎么说出口，只好抿着嘴，什么都没说。
辛艾看着他的表情，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孝顺儿子，可是没有道理牺牲我的婚姻来实现你孝顺的名声吧？”
李暠知道她想岔了，赶忙解释：“不是，是我自己想娶你。”
辛艾诧异：“你欢喜我？”
李暠认真的点了点头：“有的。”
他的表情太过认真，把辛艾给惊得愣住了。
“我才十二岁啊！”变态了吧？这突如其来的感情线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要如何才能答应，你可告诉我……”
“行了，你闭嘴！”
这事太刺激了。
辛艾甩开衣袖就跑了。
李暠站在原地摇头失笑，是他太心急。
辛艾一鼓作气跑回家，直到进了侧门才停下来喘气。站着缓了好一会儿，准备回房间，突然瞄到一个黄色的身影鬼鬼祟祟，于是蹑手蹑脚的跟过去。
她躲在墙边，偷偷看小黄在一颗树下转来转去，时不时的用爪子刨一刨。等了一会儿，见它还没有把东西刨出来，干脆去旁边工房拿了一把锹，帮它一把。
小黄见她拿着工具过来，欢腾的摆尾。
辛艾挥挥手示意它一边去，它就真的在一边坐着等她去挖。
一铲一铲下去，没挖多深，就发现里面有个小坛子。再稍微一扒拉，坛子就搬出来了。
她掂量了一下还挺沉。
悄悄打开一个角一看，哦吼，不得了。
居然是一坛子新泉币。
“小黄，干得不错！回头给你买包子吃！”
小黄听见肉包子，尾巴摇得更欢腾了。
辛艾把地上整了整，哼着小调，抱着坛子开开心心的回房间，李暠之前闹的烦心事全部抛诸脑后，没有什么比意外之财更能让人开心了。
天气渐暖，辛艾往外跑的次数也就多了起来。
辛景发现艾娘最近添了不少家伙什儿，虽然不是什么大件，但是都挺小巧精致。实在不像她以往的作风，他很好奇，艾娘何时花钱这么大手大脚了。
这天实在忍不住，一早跑去找艾娘，想问问怎么回事，刚进她院子，就看见她皱着眉坐在台阶上发呆，旁边还坐着一狗。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不开心？”
“哎……”
辛景担忧的看着她：“什么问题不能解决？说出来阿兄替你想办法。”
“昨天县学下课时，李暠给了我块洮砚。”
“那又如何？洮砚又不是十分名贵。”
“贵是不贵，但是那块形状颜色实在太好看了，没忍心拒绝。”
“你收着就是了。”
辛艾不认同道：“阿兄，我一姑娘家怎么能随便收人家东西呢？”
辛景没明白她意思：“不然你再回一个礼？”
“你就没想过，这无缘无故给我送东西，没安什么好心？”
“他们家意思很简单，就是想娶你。”
辛艾无语，辛景难得明白一把。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嫁吗？”
辛景低头摸了把小黄：“几年前你不是拒绝了吗？嫁不嫁这事都随你，你若欢喜，想嫁就嫁，若不喜，那就再看看。”说着抬起头来，看着辛艾，认真的帮她分析，“论家世，李家是不差的，咱们两家门当户对；论玄盛这个人，孝顺而且人品好，不管是文才还是武学，都算得上不错。你若嫁过去，宋夫人定是待你极好的，而且现在这个状况，将来可能你也不需要侍奉公婆。家里简单，对你其实更好，否则你这不服输的性子，指不定要闹翻天。他若真心待你，阿兄觉得，还是不错的。”
“我才十二！”
“什么年纪不重要，真要说，比你年纪更小嫁人的也有。”说完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看她还在纠结，“这事你好好想，自己想明白了才能嫁不是？”
辛艾抬起头看他，突然觉得这个兄长也没那么一无是处。
辛景离开的时候，瞟到门边放了一个罐子，有些眼熟，心想可能是好看的罐子都差不多，没多想就走了。
辛艾坐在台阶上继续叹气。
不是他不好，李家在陇西说起来比他们家不知道高多少，这门亲事是他们家高攀了才是。
只是辛艾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死了，李暠以后再娶，她也没如今这么烦心。
现今这局面如同你知道这个男人只能和你走一段，将来会有其他女人和他一辈子，难道她还要往火坑里跳吗？难道她就不能改变历史，不往历史的方向走吗？
实在是不甘心。
如果他们俩的婚事是历史既定，那他们俩之间有爱情？也许脱去历史的外衣，李暠并不会爱她。这种无法挣脱的命中注定令她十分无力，这是她自己得来的吗？
想着想着，她觉得自己有点离谱。
她为什么会想要李暠爱她？
她摇摇头，赶紧掐断，这种想法太可怕了。
此地太能胡思乱想，不宜久留。
刚准备出门，下起了小雨，外面有点雾蒙蒙。
辛艾看了看天色，敦煌这春天滴几滴就算给面子了，肯定下不大，还是出门去吧。
敦煌城内闭着眼都能背下来谁家养了几只狗，城内溜达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于是遣了童子去驾牛车，准备去仙岩寺。
果然走到一半雨就停了。
刚到仙岩寺，阳光突然冲破乌云，如万丈金光，漫天闪耀。空气中的雨雾还未散去，光被雨珠扩散，如闪耀的佛光一般。
辛艾眼前一亮，这是书上说的乐僔看到的佛光？于是赶紧让童子驾车往北赶。
到断崖时，她一个人也没看见。想想又往北走了一段，依然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兴奋的心情跌落。
辛艾沿着河边往回走，一路走走停停，此时的宕泉河冰雪已经消融，河水丰沛，两岸的胡杨树才长出嫩叶，书上的鸟窝还清晰可寻。
等雾气散去一些，才看到旁边胡杨树林里有一人影，因为盘坐在树下，来时辛艾没有注意到。
那人似乎正好诵完经，站了起来，身形瘦瘦高高，辛艾朝那人走去。
“大师可是乐僔？”
那人双手合十：“贫僧正是，不知檀主有何事？”
辛艾激动的看着他，有好多的问题想问，可是最后发现没办法问出来，因为那些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落到最后只是摇了摇头，道：“无事。”
他礼貌性的点头，掸了掸身上的灰，往仙岩寺走去。
辛艾默默跟在一边。
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进了仙岩寺的大门，乐僔去寻了一小沙门挂单。见他停留在这里，辛艾放下心来。
在仙岩寺内又溜达了一会儿，藏经阁的大师去附近寺庙取经又不在，她才意兴阑珊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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