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点灯
苏诗言写的小品名叫《嫁不嫁》，故事的背景是在古代，说的是一个大型相亲现场翻车的故事。
江南富商郝豪有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都说江南女子温柔如水，可他这三个女儿偏偏例外，不温柔也就算了，还一个赛一个的豪迈彪悍，这大大小小的潇洒壮举都传了遍了，貌美在彪悍面前就得靠后站站了，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敢上门提亲了。
眼看着三个女儿都到了适婚的年纪，郝氏夫妇那叫一个着急啊，于是勒令三个女儿收敛心性，止步于闺阁之中勤学苦练琴棋书画、女红女工，然后放出话去说他们的女儿年少时性子是野了点，但现在已然长成，温柔恬静、贤淑端庄。
而后重金请言媒婆（苏诗言饰）张罗着让未婚适龄男子前到郝家酒楼里相看，言媒婆一张嘴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这一费心张罗还真有三家公子前来相看。
相亲当日，郝芜（郝大小姐）因为前日束缚不住性子，扮作男子跑到酒楼里畅快痛饮，然后醉得不省人事。
为了让相亲大会照常进行，为了让众人对沈家三位小姐改观，为了让三位小姐顺利出嫁，郝氏夫妇让小儿子郝辞（顾辞饰）男扮女装代替郝芜出席相亲大会，并且放出话说要是他不能顺利把郝芜嫁出去，就断了他往后一年的吃喝玩乐的开销。
郝辞纨绔子弟一个，为了保住吃喝玩乐的享受，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扮作大姐代为相亲，郝家四姐弟长得像，郝芜和郝辞尤其相像，所以郝辞精心打扮一番，也叫人看不出端倪。
那日一大早，郝辞、郝宁（林安宁饰）、郝桐（张雨桐饰）就准备起来了，洁面梳头、描眉点妆，温声细语、纤纤作步，强行装作端庄大方，看起来倒像是大家闺秀那么回事。
只是，假的真不了。
出席相亲大会的男子有古板书生沈一（叶思一饰）、商人之子范景（李景饰）、医馆学徒江群（群演饰），江群在路上遇事耽搁，于是准时到场的沈一和范景与郝家三位小姐开始了“逗智逗勇”。
相亲会就是大型打假现场，主要剧情在三位小姐在两位公子面前努力维持人设到人设坍塌的过程中展开。
两位公子出题考验，三位小姐胡编乱造般“见招拆招”，媒婆从中调和，过程中笑料不断，三位小姐最后无一例外都本相毕露。只是阴差阳错的，范景相中了郝宁，后面赶来的江群相中了郝桐，就连郝宁身边的丫鬟小甜（何甜饰）也被范景身边的随从小从（群演饰）相中。
而性格古板的沈一面对咋咋呼呼的郝辞连连摆手摇头，满嘴的之乎者也，郝辞恼羞成怒，又因相亲会即将结束，为了完成任务他情急之下挽起袖子把沈一按在了墙上，本来是要问“你娶不娶我”的，但郝辞平日里都想着娶漂亮媳妇，说得最多的就是“你嫁不嫁我？”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脱口而出的也是：“你嫁不嫁？！”
编剧苏诗言的想法很单纯，她的cp不可拆也不可逆，“顾名思义”那必须是真的啊。
所以“娶”必须变成“嫁”啊。
第一遍时沈一被吓愣不答，他于是又问道：“沈一，你嫁不嫁？”
表情、动作、气势，颇有一种“你要是不嫁我，我就灭了你。”的意味。
“嫁。”苏诗言拿着剧本走到叶思一面前道，“思一，最后这里你还有一句台词，就‘嫁’这一个字。”
因为白天空闲时间并不多的关系，他们选择在下晚自习后熄灯前的那段时间在走廊尽头处的空教室里排练，到周三晚上还处于拿着剧本走站位对台词的阶段。
她补充道：“我觉得加上去会比较好，这能更好的体现出郝辞当时的急躁，以及书生沈一被吓懵的情境。”
这……她怎么能说是为了满足私心才加上去的呢？
“我也觉得！”何甜、张雨桐、林安宁齐声道。
李景和顾辞不表态，不过后者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上一直暗戳戳的观察叶思一的反应。
“嫁，当然得嫁。”叶思一笑了起来，他抬眸眼睛弯弯的看着眼神闪躲的顾辞，“这般风华绝代，倾城绝色，我哪有错过的道理，是吧？”
“啧，还算你有眼光。”
“啊我说郝姑娘呢。”
“……”
叶思一看着顾辞红起来的脸变黑，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诗言看看叶思一又看看顾辞，而后与何甜、张雨桐目光交汇，露出一脸姨母笑，她合上剧本笑道：“哈哈哈，今天晚上就排到这吧，我们明天晚上试着脱台词来走一遍。”
出教室后，林安宁拉着李景跑食堂例行去吃每晚一次的二食堂牛肉粉去了，三个姑娘说说笑笑的走出了教学楼，苏诗言和何甜陪着张雨桐走到校门口看她和来接的家长回家后，两人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叶思一有要拿回宿舍的东西放在教室里，顾辞陪着他去拿。
此时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两人进教室后不久，教学楼的电闸就出故障，整栋教学楼的电路灯都熄灭了，走道上的应急灯也照不亮教室。
而且那晚无星无月，叶思一本就特别怕黑，又是突然黑下来的，他吓得不行，一把扑进了顾辞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箍着顾辞的腰，脸埋在顾辞颈窝里。
“叶思、一？”顾辞不明所以，但他感觉到叶思一是真的吓到了，因为他在微微的颤抖。他迟疑了片刻后，抬起一只手反抱住叶思一，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叶思一的后背。
许久，叶思一缓缓的抬起头来，他退出了顾辞的怀抱，但是灯还是没有亮起来，所以没敢离得太远。他直直的杵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觉得有些尴尬。
顾辞摸索到叶思一的手把他牵出了教室，走道靠楼梯的地方有应急灯，光不太亮，但足够他们看清彼此的脸。
叶思一的脸没有丝毫血色，他抬眸看着顾辞动了动嘴唇，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顾辞率先打破了沉默，“胆小鬼，那么大的人了还怕黑。”
这下他是知道叶思一为什么在家睡觉不关灯，在宿舍还要挂床帘了，想必也是为了方便晚上开灯。
只是怎么会那么害怕？
“是啊，我是很害怕啊，都要被吓死了。”叶思一的语气似想笑又想哭，还带了点委屈和撒娇的味道。
“那你得谢谢我，不然你就要吓死了。”顾辞曲肘举起牵着叶思一的手晃了晃。
见顾辞像小朋友做了正确的事讨夸奖的样子，一脸叶思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谢谢你啊，顾辞。”说着他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
感觉到手里一空，顾辞似乎不太高兴，他收回手暗暗的捏着衣角，“你就不能换个称呼吗？那么生硬。”
“那谢谢你，顾辞小朋友？”
“……”顾辞转身愤愤走了两步，随即又后退了一步等着叶思一走上前，两人一起下了楼，这楼道还是挺黑的。“不用谢啊，叶思一小小朋友。”
“哈哈哈，顾辞你怎么那么好玩呢？”
“要全世界的灯都熄灭才好。”顾辞哼哼道。
“哇，小小年纪心思那么歹毒的啊？”
“是啊，不像您十七岁高龄心胸宽广，慈悲为怀。”
“那我就当你在夸我喽？”叶思一走在顾辞旁边，两人以不缓不急的速度走下了楼。
“您老高兴就好。”
回宿舍的路上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些有的没的，其实都是斗嘴说些没用的废话，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能换来一段路程、一段时间、两个人的快乐，倒也就不是废话了。
周四历史晚自习上，叶思一如期前往楚朝。
说来也奇怪，辞镜在冷宫时，他回楚朝就会出现在冷宫附近，而辞镜搬到了六皇子府邸，他就会出现在府邸附近，总之会出现在距离辞镜百米之内的地方。
这好像他就是为了辞镜而来一般，不过他倒也一直就是这样想的。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他出现在了六皇子府邸外的街道上，此时正值深夜，长街灯俱灭，唯有六皇子府邸院里院外灯火通明。
这些灯是辞镜为他挂上、为他点亮的，辞镜知道他怕黑，即使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即使今夜星月无边。
他静静地站在石板街道上，看着府邸房檐挂着的灯笼下站着的身影，橘黄色的光打在辞镜的脸上，那双好看眼睛好像有星星沉了进去，四目相对时，他们无声的笑了起来。
叶思一走上前拉起辞镜的手往院子里走去，他道：“都那么晚了，以后不许等我了。”
辞镜笑着，他抬眸示意叶思一看向夜空，“不晚，星星都还没有睡觉呢。”
叶思一rua了rua辞镜的脸，笑出了声，“可是，镜镜该睡觉了。”
“一一，我都快九岁了。”
“嗯，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当小朋友了？”
叶思一就知道辞镜要说这个，他摸了摸辞镜的脑袋，偏头低下看着扬着脑袋的辞镜笑道：“就算你十九岁了也还是小朋友。”
“那一一才十七，也是小朋友咯？”
“呃这……”
下晚自习后，七人又到空教室里排练了半个多小时，在状况不断的情况下堪堪走了一遍剧本。
因为距离演出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这当中还有两个周末，时间还算充裕，所以大家也不是很着急。
一遍结束之后几人就商量着，明天周五没有晚自习，大家也都不着急回家，就可以一起到校外吃顿晚饭之后回到空教室里排练两个小时然后回宿舍睡觉。周六早上要睡懒觉，所以晚点再到这里来排练几个小时，排到周六下午晚些时候就各回各家。
最后这个想法是在一致的赞同下被践行的，排不排练不重要，嗯、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可以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留在学校里和大家玩乐。
其实这个年纪啊不是不喜欢学校，只是不喜欢在学校上课而已，不上课、不用穿校服、没有那么多的约束，和几个朋友留在学校吃喝玩乐还是超级快乐的。
周五放学后，苏诗言、张雨桐、何甜和林安宁就围在了一起讨论着一会要去吃什么，时不时还会问问后桌李景的意见。
苏诗言瞥见后面的叶思一和顾辞停下笔、合上练习册后唤道：“思一、顾辞，我们在讨论一会去吃什么，你们怎么想的？”
叶思一起身走向他们，顾辞跟在了他的身后。走到李景座位旁叶思一先是故作严肃对前面几人道：“我们留在学校难道是为了吃喝玩乐的？”
然后他笑了起来：“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学校门口有一家就不错。”
微愣的几人很快回过神来，“好啊好啊。”
林安宁摸了摸肚子：“我都好久没有吃了，甚是想念。”
李景问声满脸的疑惑，他一本正经道：“我们上个星期六不是才在小区楼下吃过吗？”
林安宁睁大了眼睛，“啊是吗，那都是上周了，也好久了。”
李景笑着不说话了。
“鸳鸯锅吗？麻辣加酸汤怎么样？”何甜激动道。
林安宁：“可以！”
李景：“嗯。”
张雨桐：“我觉得可。”
苏诗言：“加一。”
叶思一回头看了顾辞一眼，身体往后仰了一点小声问道：“你能吃酸和辣吗？”
“可以。”
叶思一微微点头，而后他回过了头，对几人道：“我们也可以，那走吧现在？”
“走吧走吧走吧。”几个女生挽着手走在了前面，几个男生跟在了后面。
出教室后，叶思一偏头看着从刚刚就一直满脸笑意的顾辞，“你笑什么？”
顾辞的笑意更深了：“如果我刚刚说我不吃酸也不吃辣，你怎么办？”
“啧、”叶思一回过了头正视前方，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你爱吃不吃，反正我们要吃。”
顾辞很自然的把手搭在了叶思一的肩膀上，他比叶思一高不少，这样搭着格外舒服，“一一，你就口是心非吧。”
叶思一头也没偏，手也没抬，就动动嘴巴道：“爪子拿开。”
“不拿。”
“拿开。”
“不拿。”
……
这动口不动手的结果就是，顾辞这“爪子”直到走出校门要过斑马线时才拿开。
火锅桌上，叶思一把顾辞面前的啤酒拿到了自己面前，“他不能喝酒。”
“的确。”林安宁和李景表示明了，三个女生不明所以，面面相觑而后满脸笑意，“懂、懂我们懂的。”
叶思一看着女生面前的啤酒问道：“要不还是给你们换饮料吧？”
“不不用，我们能喝。”三个女生连忙道，一罐啤酒而已，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们就当饮料喝了。
“那行吧。”叶思一想了想道，这就在学校外面，又有四个男生在，一会进了校门也不太会有什么危险，而且看她们的样子像是觉得一罐啤酒没什么大不了，酒量应该还不错，至少、不会像顾辞一样。他想着偏头瞪了一脸幽怨的看着他的顾辞一眼。
顾辞讪讪道：“一一，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叶思一夹了一块盘子里的酥肉塞进顾辞的嘴里，“吃你的肉。”
顾辞呆住，一脸茫然的看着叶思一，咀嚼了两口：这肉还挺好吃的。
林安宁和李景见怪不怪，继续涮肉吃得火热：这种场面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苏诗言、何甜、张雨桐眼睛圆圆看了一眼就迅速垂眸，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比锅里的热汤还翻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顾名思义是真的！
叶思一收回拿着筷子的手，又瞪了顾辞一眼：这是什么表情？还考虑一下？这人不知道自己什么烂兮兮的酒量吗？
顾辞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竖起食指比了个“1”，他用撒娇一般的表情和语气道：“一一，我就喝一口。”
“你闭嘴，吃东西。”叶思一都懒得瞪了，看着锅里的涮土豆回应道，不给顾辞眼神主要是他怕他看到顾辞的表情心一软就答应了，就顾辞这酒品，他要是答应了，今天晚上又得被好一顿折腾了，他可没有受虐倾向。
“闭嘴怎么吃东西？”
“你吃不吃？”
“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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