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该不该信任他
陆阡陌眨眼看看我，像个淘气生病又不想吃药的熊孩子。
“别瞎说，我又不是裴之鉴，动不动就这疼那疼的。”
“你可不能那么随意，病来如山倒没听过么？”
我坚持把他按到旁边的沙发座上，并趁机夺走了他手里的红酒。
酒色三分毒，即便年轻也不能这么消费自己吧。在今天之前，我并不觉得陆阡陌是值得同情的。我以为他挥霍的只是无数的活该，如今看来，他只是活得太明白了。
“你先休息一会儿，找个时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这心绞痛不是小事。”
“你都辞职了，怎么还像那些白大褂一样叽叽歪歪的？”陆阡陌白了我一眼，想抢酒杯，却被我灵活地一闪，避开了。
我说我是觉得，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裴之鉴心里得多过意不去啊？
“你心里就只装一个裴之鉴。”
我惨然一笑：挑根刺还肉痛呢，何况他这根刺不仅在我心里扎着，还扎在身体里扎出两个小东西来呢。
“人家要跟云娜结婚啦。”陆阡陌使坏地在我耳边喊了喊。
我瞪他一眼——
要结婚又能怎样？
我跟裴之鉴要结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你距离跟阿曼要结婚不也就隔着一场杯盘狼藉的晚宴么？
说完这句话我也被我自己吓了一跳——我这算是，不死心么？
我想起那天送走桐桐后，在肯德基里接到的那个神秘电话。
一股莫可名状的凉意从我脊背一层层窜出。
那个人用成竹在胸的口吻告诉我，我还有机会。
可我……到底有多么希望自己能以最高的姿态得到裴之鉴的一句‘我舍不得你’？
“你想什么呢？怎么一脸便秘的表情？”陆阡陌趁我不备，夺回了红酒，然后坏笑着用挑衅的眼神打量我。
我懒得跟他斗嘴。想想时间差不多了，我说我上去看下陶蝶。
“我也去。”陆阡陌跟上我，“也是奇了怪了，你说陶蝶那样，对裴之鉴一心一意的。她不怎么喜欢云娜，倒好像很信任你。你说你是不是天生就长了一张情敌联盟的脸啊？”
我心说我能不能解释为，那是因为我和陶蝶一样，明白怎么做才能不叫那个已经够别扭的男人为难哩。
而不是云娜这样……你丫到底为啥被强奸啊？就不能咬舌自尽么！
我在心里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但事实就是——所有圣母的牺牲不过是打碎牙齿往肚里咽的强颜欢笑。
带着两个孩子与他相认天伦的，明明应该是我。
“活受罪。”陆阡陌不屑一顾地拆穿了我的心事，“难怪都说人至贱则无敌嘛。你看我那死爹云老六，干了一辈子缺德事，到死竟然糊里糊涂的都没受罪。”
我不能苟同陆阡陌这些天马行空的观点，但从刚才开始我就为一件事所疑惑。但由于听他回忆的时候略略凄惨入戏，所以忘了问了——
“我说，你爸不是人称陆老六么？怎么你又叫他云老六。他到底姓什么啊？”
“姓陆，叫陆大海。你听听这名字，一看就是爹妈极其不负责任的产物。海边生的就叫大海，那便利店生的不是叫陆大便了吧？哈哈哈哈。”
我：“……”
我觉得陆阡陌是有点喝醉了，以至于醉到现在都忘了倔强地跟我嘱咐说——今晚那些话一定一定不要告诉裴之鉴呢。
像陆阡陌这样的人，分明就是比我还要愿意打碎牙齿和血吞。
可惜他跟我不一样，我有女主光环，他又不是男主。
“他在帮派里排行老六，社团按风火雷电雾云这六个灶起的堂子，他是云堂的老大。
那个陆不就是大写的六字么？陆老六叫起来有点别扭，所以人家也叫他云老六。
不过等我接手那会儿啊，这几个派堂都叫我一股脑铲除了。什么风火雷的，土不土啊，听着跟他妈葫芦娃似的。
恩柔，你说——我盘个饭店下来，起个什么名字好啊？要高大上一点，但还不能太装逼。”
“你做什么菜系？”我觉得这个话题转的有点急刹车，但也可能是我这会儿有点饿了，所以还真是挺认真地帮他想了想。
“中餐啊！你以为外国佬那些东西能吃啊？也就裴之鉴吧，整天西装革履地在餐桌上切那些血淋淋的——”
我记得陆阡陌并不太喜欢西餐，就连那次在家过生日，高逼格的牛排都被他煎得跟土豆泥一样熟。
他说，打打杀杀惯了。往嘴里塞的食物，最好就不要见血了。
于是我想了想：“叫沁圆春吧。”
孙沁的沁，圆子的圆。
灯红酒绿的阶梯上，我看到陆阡陌略带苍白的脸上渐渐褪去酒精过后的几分玩世不恭。他定下脚步看看我，突然哈哈大笑。
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楼上走。
“纪恩柔啊！你名字起得这么柔弱，为啥说话总这么扎心啊！”
陆阡陌小跑两步，跟上我。
我想说我不是故意的，但我们这些人，心胸外翻，伤口外露，谁碰都能轻轻松松地碰疼了。怪得了别人么？
那时我想，不管苏冉是不是孙沁，不管此时的她身在何方。
她对陆阡陌也好，对裴之鉴也罢，真的能硬的下那么狠的心来出招么？
我不是她，我也变不成她。
陶蝶的伤势并无大碍。这会儿已经包扎好，绷着冰块脸坐立穿衣了。
李瞬息在洗手间那里冲洗器具，屋子里的气氛稍稍有点不对。
我用胳膊肘戳了戳陆阡陌，画外音是——他俩到底有没有戏？
然而陆阡陌喝多了，跑一边吐去了。
“你发那张照片我看到了。”这会儿屋子里就只剩下我和陶蝶两个人了，她看了我一眼，把手机屏幕从沙发垫后翻过来。
“你怎么想啊。”我说叶姵跟汇仁医院有过交集，这件事没可能只是巧合吧。
“从她生前的工作性质上来看，也是合理的。但……你觉得不像巧合，我也觉不像。”陶蝶皱着眉端详了一阵，“我会先跟进一下，你暂且别和任何人说。”
我想说刚才你受伤的时候，电话是李瞬息接的。他……算是任何人范围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对李瞬息应该持有一种什么样程度的信任态度。
他冷静，睿智，纵横一切局面，但作用和存在感貌似都不高。
也恰恰是这样，让我油然自心底升腾了一丝——
怎么说呢？
好吧，还没等我说什么呢，李瞬息这会儿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
我跟他错了个身进去，饮料喝多，有点内急。
可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着上面的陌生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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