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他们仨
“长得像孙沁，算是你的优势么？”陶蝶看了我一眼，苍白的嘴角瞄出一缕不屑。
也就是这一缕不屑，让我自尊备受折损。
我看得出陶蝶是喜欢裴之鉴的。她对我不友善，本来就是情理之中。
“陶小姐你误会了。其实我……”我只是想要缓和下尴尬的余地，却是实在不知道该接怎样的下一句。
陶蝶哼笑一声：“随便了，反正有些人就是会赢在起点上啊。
爱情这东西又没道理。不会因为忠诚和追随，就一定能守到山穷水尽的。”
我同意陶蝶的看法，却不能附和。再强悍的姑娘，只要心里扯了一个名字，画风立刻就可怜了起来。
“抽么？”陶蝶叼了一颗烟，问我。
我摇摇头，说不会呢。
“裴先生以前也不会，孙小姐以前就更不会了。可是后来，他们都走了一条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走的路。”
我赌了赌气，说那你给我尝一口。
真想不通，这种东西到底怎么会让人上瘾的？一股汽车尾气混合炒辣椒的感觉，也就是这一口，呛得我鼻涕过江，眼泪横流。
陶蝶看着我，眼神淡淡幽幽。
“其实你跟孙沁真的很像，她第一回抽烟的时候，也是一脸不服输的样子。三爷说，直到失去她以后，才发现自己早在当初的高中校园门口，就爱上了那个扎着马尾的优等生。
她穿着百褶裙，白衬衫上总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陶蝶告诉我说，孙沁的爸爸妈妈都是艺术家。她从小就受艺术熏陶，能歌善舞，尤其弹得一手好钢琴。
她和裴先生是高中同学，一个男神一个女神。
好像不在一起，就对不起天造地设这四个字一样。
可是偏偏地，一个有情，另一个却未必有意。谁也想不到一向乖乖巧巧的女孩，竟会喜欢上了比自己小三岁的校外混混。那会儿陆三爷的一辆破哈雷，带着孙沁逍遥了无数个知了声声的猖狂夏天。
“其实呢，我想陆三爷追求孙沁那会儿，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出于喜欢，还是为了让他那位‘在母亲眼里永远强过自己的哥哥’糟一糟心。”
我深吸一口气，表示说，其实我也有跟陶小姐一样的想法。
十六岁的男孩懂什么是爱情？不过是觉得，哪怕我抢下一局赢过你，爽了就行。
“所以一开始，孙沁她真的是陆阡陌的女友？”
陶蝶弯着眼睛，猛吸了两口烟。
我盯着她的侧颜，精巧的小脸，细致的眉眼。若不是这幅精练强悍的打扮，杀气狂卷，霸气外露。成就了她与‘女人味’绝缘的气场——
其实陶蝶是很漂亮的，我从第一眼见到她就有这样肯定的判断。
“是啊，所以才说爱情多没道理啊？出身良家的文艺少女，爱上放荡不羁的黑道混少。
而有些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杀手孤女，却偏偏对那个阳光下的少年，一眼忘不掉。”
“原来你喜欢裴先生很多年了啊？”我唏嘘一声，眼看陶蝶把香烟的尾蒂抛出去，划破夜光。
此时她穿着黑色的紧身背心，外罩白衫。只刚刚那一个抛臂的动作，便让肩膀上禁忌的纱布又染猩狂。
“嗯，不记得多少年了。从暗恋到仰望，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对我来说，从未改变。”陶蝶侧了下眉眼，嘴角的笑容挂出几分尴尬，“你怎么往我身上扯啊？不是在问他们的事儿么？”
“哦哦，那，后来裴之鉴为什么会跟孙沁结婚呢？”
“因为人总是会长大嘛。就算是你，不也是更愿选择裴先生么？”
陶蝶笑得有点无奈，但我心里不怎么舒服。
我说：“这话讲的，就好像我们这种女人都是寻备胎的绿茶婊一样。”
“我没那么说。”陶蝶摇摇头，“孙沁不是个坏女人，实在是三爷伤她太深。”
“背叛么？”我想起陆阡陌三个月的保质期，心里略有一丝不寒而栗。
“谈不上吧，但逢场作戏在所难免。不过归根结底，总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哪有女人不想要安定的生活，呵护的爱人呢？
三爷爱孙沁那会儿，甚至连结婚都没想过呢。”
我轻轻哦了一声。说我能想象的出来。一个不懂珍惜的男人，只能以幼稚和自由为武器。
“三爷的父亲去世后，他为了扩张地盘和势力，早几年一直在忙他的帮会。孙沁为他流过三个孩子，都没能让他想明白，是时候该学会做父亲了。
再后来孙沁就走了。没吵没闹的，像往常一样做了晚餐等三爷回来。
一直等到天亮，打了我的手机才知道三爷出去应酬了通宵。
于是把家收拾的干干净净，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过来。脸上带着想要去旅行那样温和的微笑，托我把一封书信留在那架死亡天鹅上。
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琴是三爷专门从国外帮她运过来的。每每夜色降临，三爷带人盯场巡视，孙沁就坐在那架钢琴前，即兴弹演。
有时候客人闹事，酒水，鲜血，一次次泼撒上去。起先她还会惊恐，尖叫。到后来，就麻木了。”
我唏嘘一声，有时候，麻木不代表习惯和妥协，而代表重生和离诀。
“孙沁走了，三爷疯了似的满城找。最后找到了裴先生，从他手里，获得一张婚礼请柬。
孙沁说，她已经有了裴先生的孩子。而这一次，她不会再去堕胎了。否则她将有可能再也无法做母亲。
陆三爷放弃了，他恳求裴先生，一定要好好待孙沁。这大概，就是他们的故事。纪小姐，你觉得精彩么？”
我苦笑一声：“这怎么能用精彩来形容呢？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一直在有恃无恐。
用来形容他们三个，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孙沁会被引产，她——”
“那是裴先生的家事，我也不清楚细节。只是听说，跟凌天集团老当家的遗嘱有关。”陶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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