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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品味独特


齐笙向来对所有事情都一视同仁,  锲而不舍地保持着三分钟热度,当然也包括了她原本就只是随口说说的养面首。

        至于那几幅美男图,约摸也仅仅因为她头一次见、觉得新鲜,看了仅仅两眼后便彻底没了兴趣,  随手扔给哼哼、哈哈,  让她们带回去糊窗户。

        再说那叫什么美男图,长成这模样也能配得上美?加在一起都还没有薛域好看,  顶多算个半遮半掩的男人图。

        嘶,  不对啊,这本身就不科学、不对劲,  她为什么会拿他们跟薛域那个神经病比?

        更何况那家伙除了美貌,简直一无是处。

        齐笙满脸哀怨的闭上眼睛,只感觉自己的脑壳像给戴上了金箍,倏忽间变得又紧又疼。

        但她没想到,人生处处是惊喜,屋漏偏逢连夜雨――

        “齐乡君。”果然,  周长渡墨发高束,头上只斜插着一支翠绿的翡翠簪子,  身穿荼白的圆领袍,站在街对面拱手作揖,开口时既关怀又客气,“乡君怎的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完了,  听见周长渡的声音后,  齐笙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没有,无碍,  不劳烦周大人费心。”齐笙微微莞尔,  满脸的从容与安详,  躲瘟神似的往后退了几步才道,“就是觉得这边路今儿的风水不大好,跟我犯冲,我还是换另一条走吧,告辞了。”

        周长渡:“……”

        躲在暗处墙角里目睹一切的老五,迷惑地挠了挠头:“今儿犯冲?怎的风水这种东西,还是会每天都变的吗?”

        他不理解。

        啧,齐乡君果然总语出惊人、不大正常。

        但老五更没想到的是,他一个正儿八经、可可爱爱的面首,在只想偷偷观察齐乡君的同时,竟还顺便看见了什么好生不得了的事:

        在前头的那条偏僻陋巷内,有个身穿玄衣的男人稳稳抓住个蒙面人的手腕,制止了仅差一寸,便要刺进他胸口的匕首,并阴鸷又邪恶的扯了扯唇角:“呵,就凭你,也想刺杀本侯?算什么东西?!”

        男人长相极佳,老五甚至觉得大概都能跟自己不相上下,可下手却又快又狠,“啪”地拧断了的蒙面人胳膊,将匕首抢到了自己这边,以刀刃抬起来他的下巴,悠然地偏偏脑袋:“说,谁派你来杀本侯的?”

        男人用刀尖抵住蒙面人的喉结,并没给他机会说话,直接黑着张脸,开始了自问自答:“是别庄的人?二夫人?六夫人?还是大夫人?”

        在男人说出最后那个猜想时,蒙面人显然像是心虚一样、神情骤然变得紧张:“呵,看来本侯没猜错,还真是她。”

        男人把住匕首,在掌心转了几圈,噙着抹嗤笑,挑挑眉道:“本侯给过她活路,可是她自己不要的!”

        “但本侯还有要事在身,就开恩让她多活几个时辰,回去再与她算账!”男人抓住刀柄,像是很着急一般、懒得再多玩了,甚至连戏谑的话音都没落,便毫无征兆地将匕首捅进蒙面人的胸口中,“那还是顺便先送你走吧,嗯?”

        蒙面人挣扎未死,男人就用脚又踹了下刀柄,使它插入得更深一些,也不管人死没死透,扭头就走:“阿福,拉到后山去埋了。”

        老五怎么也不能预料到,自己竟能近距离观赏如此刺激的杀人现场,且那个玄衣男人看起来极狠辣阴毒的样子,赶紧抱住弱小无助的自己、又往暗处缩了缩,生怕被他看到。

        薛域眼睁睁望着,溅上自己玄色大氅的几滴血迹一点点渗透进去,再也瞧不出来了,这下才终于放心,迈着长腿飞速地走出了巷口,急匆匆跑到齐笙面前,轻声喊了一句:“齐乡君。”

        老五这辈子没看过川剧,但却有幸目睹了人类变脸史上的奇迹――

        前后只在一眨眼间,男人便完完全全褪去了身上的狠厉和杀气,陡然变得温软可怜,睁圆了狗狗似的汪汪大眼,委屈巴巴地无辜道:“齐乡君,你可还生我的气么?”

        老五惊了,整个人彻底惊了。

        眼前的男人换脸的速度,比他脱件衣裳都快。

        乡下来的孩子没见过世面,只想弱弱问一句,他们京城的人,都恐怖如斯吗?

        这个男人明明超强,却过分能装。

        齐乡君你可别信了他的鬼,这家伙可才刚刚手起刀落杀过人啊,他可怜弱小个屁啊?

        齐笙想起来曾被薛域捏脸的事,还是很想一巴掌把他给抽死,可看他这么真诚悔过、畏畏怯怯的样子,伸出的拳头却不自觉软了,摇头叹息道:“算了算了,不生气了。”

        741说过,这孩子孤僻乖张、难免神志不大正常,让她能担待就多担待一点。

        为了不自爆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薛域比齐笙高得多,他低垂着脑袋,像犯错一样不敢多看她几眼:“说真的吗?没骗我?”

        “嗯,反正打也打回去了,不怪你的。”他真是变得越来越烦。

        薛域的表情很淡定,但内心早就已经翻腾得不行。

        呀,这么简单就不怪了?那他知错了,下次还敢。

        哪怕每回都挨顿揍,那也值得,反正他皮糙肉厚。

        “嘶。”说到这里,薛域突然面色微带痛苦地抽动了凉下,躬了躬身子,□□一声。

        “你怎……怎么了?”齐笙茫然地瞅了瞅他,表情一脸懵,“应该不是上次,让我揍的吧?”

        薛域赶紧摇头:“不是,没有。”

        阿虎见状,自然要配合他演出,适时在旁边补充:“回乡君的话,我们大人昨日在府里练剑,不慎砍到了后背,伤势有……不,挺严重的。”

        老五真是感觉不光瞳孔、连自己的双眼都要被震碎。

        他刚刚杀人的时候不是挺利落的吗?哪像有什么重伤在身?糊弄鬼呢?

        “哈,练剑能砍到自己后背,你还真是个人才!”齐笙关注点向来清奇,随口接过来话,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不,我的意思是说,你该在府里歇着、出来乱跑干什么?更何况,今儿不是休沐吗?”

        薛域一个兴奋,眸光里闪着细碎的银白亮点:“你记得我休沐?”

        “那倒不是。”齐笙答得理直气壮,“因为我爹爹和大哥都在府里啊。”

        “……”薛域的热情须臾间就被浇灭了一半,“哦,是这样啊。”

        他绝不会让气氛尴尬,甚至还装模作样地试图套话:“齐乡君呢?这次出府,可是有什么事吗?”

        “你说我啊?我能有什么事?”齐笙活动了下胳膊,实话实说,“我就是出来闲逛,随便转一转,顺手买些什么头面、首饰的。”

        薛域:呵,又撒谎。

        什么头面首饰?恐怕是没有头,也没有饰!

        薛域心里一恨,偷偷踢了脚阿虎的小腿。

        “啊,侯爷!”阿虎心领神会,赶快把身体颤抖、将要倒下的薛域扶住,“您是想晕倒了吗?您没事儿吧?”

        薛域面色惨淡地摇摇头,居然跟他玩起了主仆一唱一和:“顶多也就是伤口溃烂加重、后背流脓,没什么大事的。”

        齐笙:“……”

        “这也不……不至于吧?”齐笙被吓得直咽口水,“你不上药的吗?”

        “回齐乡君的话。”阿虎又努力发挥着他作为贴身小厮的作用,“打从上次您生气,我们侯爷一直觉得对您有愧,心思郁结,坐立不安,这上了金疮药也无用啊,只怕这么下去,哎……”

        薛域的身量又高又瘦,嘴唇发白,凄惨晃动着,极具病态。

        尽管之前薛域也觉得男人撒娇、装柔弱很不要脸,但反正齐笙五年前刚认识他时,他就常受欺负、狼狈不堪,早没什么脸可言了。

        只要能达到目的,脸这种东西,最不值钱。

        “你早知如此,何必犯那个贱嘛。”齐笙的良心被拧动了,只好大度安抚道,“行了,真没事了,你别闹了,怪吓人的,回府上药吧。”

        “那你……”薛域依然不安,用撒娇的语气哼哼道,“还是把我当成你唯一的……小伙伴,好不好嘛?”

        老五满面惊恐,全身都抖成筛子,简直快要被吓出毛病。

        这男人……没事吧?

        好他个大驴脑袋!

        齐笙只觉得,自己这会儿掉在地上的鸡皮疙瘩三天三夜都捡不完。

        “宿主,理解一下嘛。”741从她耳边叽里咕噜地冒出来,“小伙伴就小伙伴啦,他又没别的朋友,你就全当关爱智障儿童了。”

        “好。”齐笙假笑着爽朗答应,眉眼弯弯,“那我就一直把你当成我唯一的小伙伴。”

        一、直。

        啊。

        薛域身心舒畅、极度窃喜,来回咂摸着这作为意外收获的两个字。

        他变本加厉,更加大胆了起来,把眼睛睁得更加澄澈透亮,可怜兮兮地乞求道:“我一直孤孤单单,除了你都没有人跟我说话的,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你……我没有不理你。”齐笙属实不想再看这个老六缠着她、当众表演撒娇,趁741发话前干脆主动揽下责任,选择彻底屈服,“算了,反正我无甚要事,不如我送你回府上药吧?你要是想跟人说话,给我讲,我听着,省得你又郁结了,行了吧?”

        薛域懂得见好就收,只懵懂而乖巧地点点头:“嗯,好。”

        老五觉得他不会再好了。

        即使齐乡君身边有俩丫鬟随行,这男人还带着贴身小厮,两人相隔了好几步。

        但怎么说也是让一个姑娘家送他回府,真的正常吗?

        真的没毛病吧?

        而且这男人为什么每次臭不要脸地说出那种话,齐乡君居然还能毫不嫌弃地接下了?

        联想到之前的唯一那个正常人――

        这么一对比,真的有问题,好有问题。

        老五几乎崩溃,手不住发抖,连笔都拿不稳,连滚带爬地爬回了府邸,在兄弟们好奇围观的眼神中,他狂喘着粗气,许久才平复:“齐乡君果然品……味独特。”

        “她似是更喜欢,会……会撒娇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薛:老婆说我是她的唯一哎。

        笙笙:算了,关爱智障。

        老五:好吓人!!他们都有毛病吧!齐乡君口味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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