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赢？早就输得一败涂地了

傅林川盯着她。

        半晌后低笑出声，他定定地看着季意，声音缓缓，仿佛在让她做决定：“阿意当真觉得，楠贵妃堪当国母？配当太子的母后？”

        她眨了眨眼，似乎在同他较量，扯出温笑之后，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皇上，臣妾不懂这些事情的，您该自己做主。后宫不得妄议朝政，臣妾已经逾越了一次，断断不能再逾越第二次。”

        季清楠当然不配。

        他的妻子谁爱当谁当，但是她的孩子，绝对不能再让季清楠祸害。

        宝儿唤了她三年母妃，已经足够，再叫她季清楠一声母后，她也不怕折了寿！

        “朕做主，就是立阿意为后啊。”

        傅林川温声道，灼灼的目光盯着季意，含着无限温情。

        “皇上莫要再说笑了，快些吃饭吧，饭菜都凉了。”季意取了公筷为他添菜，将这个话题转换过去。

        立她为后？

        别开玩笑了。

        她被傅林川接过宫不过几天，虽然宫内传的她如何受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几天，傅林川不过每日过来用一顿膳，她为他把脉开药施针之后，男人就离开，也从来不曾在意华殿留宿过一晚。

        说起来，还算让她庆幸。

        否则她当真不知道怎么处理，他不碰她，反而让她安心。

        傅林川却不打算放过季意，他吃完碗里季意夹过来的菜，便不再动筷子，而是像投喂小动物一样，时不时地往季意碗里塞东西。

        平淡的语气慢慢从喉中溢出，让季意觉得，他在自言自语。

        “楠贵妃虽然资历足够，可阿意你也看到了，她德不配位，像个疯婆子。太子在她膝下，养成了什么样子，所以阿意的推荐，不可。”

        季意咀嚼着食物，慢吞吞地开口：“可是臣妾不过一届民女，既没有家世背景，又和皇上相遇不过几日。皇上忽然立臣妾为后，不管从哪个方面，都大大不妥吧。”

        傅林川闻言掀了眼皮，瞧了她一眼。

        女人咬着筷子，竭尽全力地表演着一个不懂规矩的民间女子。

        他不禁有些好笑。

        季家规矩繁多，尤其是对她这样唯一的嫡女，自然什么规矩都要学的。贵族的礼仪，她几乎是按照宫中的规矩来的。

        别说吃饭的时候会做出这样不雅的行为，就是发出一点声音，都是会被训。

        从吃饭开始，她处处都规矩得很，几乎都是下意识表现出来。独独此时，有些刻意，反而暴露了问题。

        “那阿意，再同朕相处一段时日，朕再立你为后？”

        季意不知道他为什么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她微笑：“臣妾不想让皇上为难，还是不必吧。”

        “这宫内的女人，个个都盯着那个位置，恨不得从一入宫，就平步青云，拿了那凤印，成为大昭最尊贵的女人。”

        傅林川见她根本就没动多少碗里的东西，放下了筷子，没有再为她添菜。

        他朝着季意看过去，灼热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然，“阿意一次次拒绝朕，让朕觉得你和那些女子是不同的，但同时也让朕觉得……”

        男人停顿下来。

        季意抬眸看过去。

        傅林川勾起一抹笑，缓缓把话说完，“让朕觉得，阿意是不是从前见过朕，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让阿意不愿意成为朕的妻子。”

        季意心里一惊。

        她拿着筷子的手微微用力，攥得发紧。

        他这是什么意思？

        沉默了片刻，季意抬眸看着他的脸色，什么都看不出来，才扯出假笑：“皇上您说什么呢？臣妾从小生在云城，若不是这次幸运，怕是这辈子都难睹皇上尊容，更不可能入宫为妃了。”

        傅林川垂下眉目，饮下一杯酒。辛辣烧腹，他放下酒杯，忽然发现这以前借来消愁的东西，也没有那么好喝了。

        他等了她三年。

        三年来，除了公事，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她。

        思念化成一坛坛陈酿，入喉几醉，他只能在醉梦里回想她的面容。

        如今她回来了，却换做另一个人的目光，装作不认识她，处处提防，心怀戒备。

        她不肯认他，不会原谅。

        不过那又怎样，她总算回到他身边了。

        三年前，他以为赢了季家。铲除一个世家，又收回一份权利，后来在日日夜夜的思念之后，才知道……他输得一败涂地。

        赢？

        赢得一个孤家寡人吗？

        所以这次，他不会再让她出事的，也不会再放开。被恨着，总比失去她要强。

        哪怕最后她要自己的命，他也亲手给她。

        “朕还有事，晚上再来看你。”

        傅林川放下酒杯，起身离开。

        季意愣住，他晚上过来？他不是一天只来一次吗？

        脸上的笑容有片刻僵硬，她缓缓行了一礼，待傅林川的背影消失在殿内之后，才重新落座，收敛起脸上所有表情。

        她看着自己的手，黑眸中泛起恨意。

        真是下手轻了些呐。

        季清楠今日到来，她确实没有算上，所以便将手上配置好的药只拿了一点给她试用。

        这药物，本来是民间大夫医治有癔症的人，但正常人试用了，就会眼前出现幻觉，甚至还会发狂，宛若疯子。

        本来不打算给她用的，可是见到宝儿那样对自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下了手。

        最后那杯茶，是因为她看到不远处的衣角，才设下这计。否则那杯茶水，根本泼不到自己身上。

        手背上涂着药膏，看上去有些丑陋。

        季意拿起手帕，沉着脸机械般地把上面的药膏擦掉，一下又一下，用力得几乎要把自己手背的皮肉给擦掉。

        本就起了泡的手被这么一擦，血肉模糊得有些狰狞。

        宫人见了，脸色大变，“娘娘，您这手……奴婢去给你拿药吧。”

        “退下，不必管本宫。”

        她清冷地命令，手背上传来的疼痛她仿佛感受不到，撕裂的疼痛居然让她有几分异样的痛快。

        傅林川给她擦的药，太脏了，她得全部抹干净。

        他不配！

        她迟早，会让他们偿还所有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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