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切结书
陈父陈母抬头望着乐府大门，牌匾上的乐府二字似是纯金打造，柱子攀枝雕花，整个装潢霸气外露，这是一天到晚喝稀汤饭，偶尔吃一顿白米饭的陈家做梦都想不出来的豪气。
“我滴个乖乖，他爹，门装这么豪华干啥子哩，有那个钱咋不救济救济我们穷人，还要我们赔他们钱，真是恶毒哇。”
陈母痛心疾首的指着乐府说道。
“你懂什么，门是脸面。”
虽然陈父这样说着，但是眼里显然也很心痛这个钱财。
蔡舟对此不发表意见，她屁股都要烂掉了。
一大清早，陈父陈母就起来了，陈母来柴房粗鲁的拽着她，一块去村里借了牛车，就急急忙忙的出发了。
蔡舟不是没做过牛车，但是当时有陈途明，陈途明给她垫了软垫子，一路上她不觉得哪里不舒服，甚至还有闲心荡着腿玩。
但是今天没这个待遇，路况不好，坑坑洼洼的，牛车一直在颠，下车的时候蔡舟屁股都要麻了。
乐府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厮摸样的走了出来。
陈父陈母望着他，不熟练的抱了抱拳，张口想说什么。
“你们，随我来。”小厮直接开口打断，然后下了台阶。
“是是是。”
陈父连忙回答，陈母拽了一下蔡舟赶忙跟上。
然后他们就从后门进了乐府，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小厮都停下手里的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吓得陈父陈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小厮走到一个院子，就停了下来，立在门口，手往前伸，示意他们进去。
“请。”
陈父颤颤巍巍的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他咽了咽口水，还是跨过门槛进去了，陈母带着蔡舟紧随其后。
然后门啪一声就被关上了，惊得陈父陈母立马扭头去看。
蔡舟心想，这乐昶还挺会的。
她随意打量着这个院子，有些荒芜，像是好久都没人住的样子。
“他…他爹，不会要把我们管在这吧？”
陈母哆哆嗦嗦的说着，拉着蔡舟的手蔡舟都感觉湿了。
陈父没回答，因为他看见有个人走出来了。
“还不快进来，让小爷我好等。”
是哪天在陈家，带头的那个人。
“哎哎，好，好。”
王莽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位，视线一一扫过站在房间里的人。
陈途明也在这，垂头一直不语，蔡舟有点抱歉的看了他一眼。
陈母就直接多了，瞪了他好几眼，悄声骂了一句。
“你惹出来的祸，还想老娘给你擦屁股。”
王莽摆足了架子，他身后站着两个看起来就很能打的男子。
“给你们三天时间，这还没过一天，你们就找来了，钱筹到手了？”
他数目要的不算大，又打听过消息，陈父陈母虽不干活，但这些年陈途明挣的钱都给了他们，他们吃穿也不奢侈，挤一挤，是能拿出这个钱的。
陈途明也清楚这个事情，但他们这么早来，他……
陈父搓搓手，本来来之前就已经想好怎么说了，但是老大还在一边站着，他这话就有点难以启齿。
陈母就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就说了。
“我们是没那么多钱，杀了我们也拿不出来，我们是想…”
陈父打断了她，“是想把老大抵给你们，做工，他身强力壮的，肯定没两年就还完这个钱了，到时候再让他回家。”
陈母急了一下，怎么跟在家说的不一样，陈父扭身给他使了个眼色。
陈母眼珠子一转，懂了陈父的意思，回去还能继续给他们挣钱，不然他走了，可就要自己出去挣钱了，她可不想受那个苦。
陈母那智商都懂了，蔡舟怎么可能不懂，赶忙上去说。
“爹，娘，虽然明子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但是养了这么多年，也有感情，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受这份吃人的苦…”
陈父觉得不好，赶忙就去断她的话。
“胡说什么呢，乐府是镇上最有钱的人家，那会亏待下人。”
陈途明从听到“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就呆住了，从没有想过竟是这样，陈父陈母的不管不顾在这一刻有了答案，他竟然荒谬的觉得困扰了他二十年的问题，终于释怀了。
王莽顿觉不妙，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笑话，你当我乐府是干什么的，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乐府抱这碗饭，敢情你们偷了东西还想白捡个工作。”
嘲笑的看了陈父陈母两眼，继续说道。
“今这个钱你们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陈父被他堵的无话可说，好一会才试探着说。
“我们实在没这个钱，那大人你说，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王莽假意思考了一番，“也算你们走运，我们乐府刚开了个镖局，正好缺个人，不过是卖命的活，运送路线挑的都是最凶险的，你们看…”
陈父一丝犹豫都没有，立马接上话，“去，他去。”
王莽立刻补上，“他要是在运送路上死了，那这钱还是要找你们要的…”
陈母听到这忍不住了，咋这个钱还要赖在他们身上，拉着蔡舟就走上前。
“他又不是我们亲生的，我们要跟他断了这个关系，以后他是死是活都跟我们没有关系。”指着蔡舟说，“这是他媳妇，你要找就找她。”
陈途明看着他们，已经冷静了下来，转身对着王莽说。
“护镖死在路上的，按律镖局支付一定数额的给予家属。”
王莽挑挑眉，没想到这小子还懂得这个。
陈途明继续说道，“我愿意签生死契，不拿一分钱，在镖局做工，死了也不用镖局赔钱，但是死后你们不能找她麻烦。”
王莽觉得这想法不错，镖局虽人多，但没几个敢闯生死线的，他要真来了，倒是好事，可惜了……
“可以，但镇上镖局人满，你去的话只能去别的镇。”
这就算是同意了陈途明的说法。
事情发展到这里，是蔡舟甚至系统都没有预测到的，书里根本没有镖局的任何描述。
陈途明转身面向陈父陈母，膝盖触地，磕了三个头。
“请父亲写下切结书。至此以后，彼此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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