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最初与最后的触碰

房间里压抑得可怕，太医为穆忆雪诊过脉，怅然地摇着头从内室走了出来。紧跟着出来的还有稳婆，她手上衣服上全是血，跟在她身后的小医女手上提着一个白色的小布包。稳婆洗过手，才走到邬修毅面前，行礼说道：“王爷，老身尽力了。可惜……八月大的死婴，能撑到今天已经是奇迹。”

        邬修毅怔怔地看着内室的方向，他身上穿着刚才抱起穆忆雪的衣服，属于穆忆雪的鲜血痕迹还留在他的身上。

        这也是属于他孩子的血……是他的孩子留给他最初也是最后的触碰。

        “到底是怎么回事！”邬修毅震怒，满屋子的下人跪了一地，谁都不敢说话。穆惜霜脸色苍白地被丫鬟扶着走了过来，一进门就听见稳婆的话，穆惜霜的脚软了一下，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倒下。

        “王爷。”穆惜霜双目含泪，脚步踉跄地冲进房间，跪在了邬修毅的脚边。“王爷，是妾身的错，王爷离府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妾身照顾好妹妹还有孩子，可是妾身实在精力有限，一个不慎就让舞美人寻到了空子，让她趁机对妹妹下了毒手。”

        穆惜霜哭得我见犹怜，话里话外间却将这些事情全部推给了林美人。反正林美人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她身边的下人也被处理干净了，如今死无对证，自然是穆惜霜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爷，请借一步说话。”被邬修毅请来的太医突然说道，穆惜霜心下一惊，看了一眼那个太医，不确定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可转念一想，这两三个月穆惜霜都没有动过穆忆雪，就算是有些什么痕迹，也可以推脱是当时林美人下的手，应该是牵连不到她。

        想到这里，穆惜霜又放下心来。之垂着头，尽心尽地装着自己的无辜。

        邬修毅被太医带到了内室，此时除了床上还晕着的穆忆雪并无其他人。邬修毅看见床上虚弱不堪的穆忆雪，突然感受到自己心口处传来一阵明晰而强烈的疼痛感。

        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握住穆忆雪冰凉的手，“太医，有话请直说。”

        太医看着邬修毅此时表现出来的情深义重，叹了口气，说道：“王爷，据老臣的诊断。这位姑娘只怕是受了不少的虐待。能撑到今日，也是因为府上的大夫用了不少的猛药。若非今日小产，来日分娩，这姑娘只怕也逃不出命来。”

        “什么?!”邬修毅一脸惊愕地看向太医，老太医沉重地点了点头，“老臣所言句句属实，这姑娘脉象清浅，时断时续，内里亏空严重，元气不足。这些都不是孕期有的症状，更不是小产的症状。倒像是长期受尽虐待造成的。”

        “谁敢！”邬修毅愤怒难耐，穆忆雪再怎么，肚子里怀的也是他的孩子。他的女人，他没说话谁敢这么对她！

        太医错开眼去，不再说话。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太医能够插手的，邬修毅此时震怒，不能好好思考问题。只要他稍微冷静一点就能轻而易举地想明白，一个怀着王爷孩子的女人在王府受尽折磨，外面那位王妃，就当真一无所知吗？

        内室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了外面，穆惜霜还在原地跪着，邬修毅进去之前没有让她起来，下人也不敢来扶她。穆惜霜心跳如鼓，她现在特别害怕，若是自己虐待穆忆雪的事情被拆穿，邬修毅会怎么对待她？

        没一会儿，太医出来了，穆惜霜却得到了邬修毅的召唤。

        穆惜霜忐忑地站了起来，走进内室。邬修毅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穆忆雪，双手牢牢地将穆忆雪苍白细瘦的手掌握在掌心。

        穆惜霜看着邬修毅全心全意看着穆忆雪，心中的嫉妒和恨意又开始翻涌。

        “王妃，忆雪怀孕期间，屡受折磨。这件事你知道吗？”邬修毅看着穆忆雪，说出的话确实在问穆惜霜。

        穆惜霜心下一紧，心道那太医果然发现不对了。赶紧跪下哭道：“王爷，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照顾不周，才让妹妹落入了歹人之手，请王爷责罚！”

        “歹人？你所说的歹人就是舞美人？”邬修毅不相信林美人会对穆忆雪下这么狠的手，可是他也不愿意怀疑穆惜霜。之前穆惜霜伪装的太好，让他丝毫没有看出来穆惜霜跟穆忆雪之间的水火不容。

        穆惜霜现在是不遗余力地将这件事扣在林美人的头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王爷明鉴，妾身自幼身子就不好，王爷走后，妾身又要掌持王府，又要照顾妹妹，实在是力有不逮。妹妹体贴，直说自己一切都好，让我不要担心。我也就信了。”

        “后来我感染风寒，害怕将病气过给妹妹。就减少了过来看望的次数。谁知这一减少，就让林美人钻了空子。

        穆惜霜看了看邬修毅，一边对邬修毅此时表现出来的对穆忆雪的在意恨得牙根痒，一边说道：“王爷，不是妾身斗胆，敢议论王爷。实在是……”穆惜霜做得一副为穆忆雪打抱不平的样子，“王爷离府之前对妹妹是什么态度，府上谁人不知？妹妹身怀有孕还被您斥责闭门思过，林美人呢？却是王爷您的心头宝。舞美人若要为难妹妹，谁又敢说什么？”

        “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呀！”穆惜霜委屈，“我虽然处置了舞美人，可是妹妹的身体已经亏空。这些日子为了保住妹妹和孩子，府上谁不是小心翼翼，可谁知……谁知忆……”

        邬修毅听着穆惜霜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竟然是这样吗？是我认不清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所以害了你吗？

        邬修毅痛苦地闭上眼，这些时日出门在外，他想的最多的就是穆忆雪还有她腹中的孩子，担心她们吃不好睡不好，担心穆忆雪孕期反应太过不好过，担心等自己回去，会不会赶不上穆忆雪分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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