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秋雪寒，清白不见

“王爷~”她还没死，在死神即将到来的那一刻，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是她的姐姐——毅南王妃，穆惜霜。

        “你怎么来了。”邬修毅的声线依旧很低，却褪去了厌恶。

        “臣妾听闻王爷回府，便来看看。”穆惜霜的声音温婉轻柔，如一汪春水，带着爱情的甜意。

        “地上的这是...忆雪？！”穆忆雪的出现，是穆惜霜意料之外的，吃惊之余不过片刻便敛了心神，转向旁侧的邬修毅。

        “王爷，这是臣妾的庶妹，若无意惊了王爷还请王爷降罪予妾身。”

        “......”邬修毅亦有些吃惊，回头想想，这女子确是说过来此探亲。

        不管如何，他终是不喜。

        “对本王下药，既是护国府之人我便不追究了，看好她给护国府带个话，若再听见外面乱传，休怪本王无情。”

        “是，恭送王爷。”

        穆惜霜欠了欠身，看着渐渐走远的身影，这才命人将单薄的穆忆雪裹上绒披风，走进内院。

        温暖的披风拉回了穆忆雪些许意识，直直的被推进内院柴房，还未站稳，便是稳稳的一巴掌。

        “啪！”清脆的耳光让穆忆雪的意识清醒了过来，看着面前这个将军府嫡女，如今的毅南王妃，穆忆雪终是不顾鬓发凌乱，默默低下了头跪安行礼，“嫡姐。”

        看着如此顺受的穆忆雪，穆惜霜的心里终是好过了一些，质地上成的珠玉宝钗在穆惜霜的动作下叮咚作响，一声一声刺进穆忆雪的神经。

        “知道我乃嫡姐便好，记住，我才是护国府嫡女，毅南王府的正妃！你不过是代替我怀上子嗣的庶女，你需时刻谨记你的身份！”

        穆忆雪深深的低着头，穆惜霜是护国府嫡女，高贵的身份如今更是加上了毅南妃的头衔，她本就不喜自己，被送来这里更是讨她厌恶，可是自己却没法选。

        护国府内自己的母亲还在受尽折磨，深闺大院，岂是她能独善其身的地方，自出生那一刻起，她便注定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穆惜霜瞧着她落寞的神情，接过下人手里的杖棍，毫不怜惜的落在穆忆雪单薄的身上，穆忆雪疼的唇角染了血，依旧不敢躲。

        棍棒敲击带着沉重的闷哼，穆惜霜眼里的毒辣全然落在了棒上：“你可知我为何这般恨你，你当记得我及鬓那年，若不是食了你端的送子药，我也不至于至今没法孕育子嗣。是你与你那贱婢母亲阻碍了我，我必要你生不如死！”

        穆忆雪擦了擦嘴角的血，嚅了嚅嘴，终究没有开口。

        穆隆山身为将军，妻妾无数，当年数母亲最得宠爱，但母亲只是一介平民嫁予父亲，终比不得有背景的嫡母，一句话哄得穆忆雪亲手将那碗，滚烫的送子药端予母亲，不想被半路的穆惜霜夺了去喝下。

        自那之后，穆忆雪和母亲的好日子算是结束，迎来的只有无尽的折磨。

        “你知我费了多少手段才有今日的地位，你千不该万不该答应父亲，迎到我眼前来。”

        穆忆雪死死的受着穆惜霜的怒意，“嫡姐生来便美若佳人，忆雪无德无能，不敢妄与嫡姐相比，只求嫡姐消了气，莫气坏了身子。”

        穆忆雪的声音如六月甘泉，清凉空洞。滋润着穆惜霜的暴躁。

        穆惜霜瞧着地上狼狈的穆忆雪，竟嗤笑了起来。

        “你也算个机灵人儿，是，那事姑且也怪不得你，就算生的再水灵，也不过一介庶女，终究沦落到替我生产的工具。”

        “嫡姐教训的是。”

        “既然是父亲的安排她便应了，但在这深宫大院我给你的待遇可是其他嫔妃不能比的。”

        棍棒再次如疾风暴雨般落下，狠狠的砸在身上。

        穆忆雪嘴里有些腥甜，胸腔里内脏灼的生疼，眼皮越来越重。

        许久，穆惜霜终于扔掉了手里的杖棍，“行了，以后日子还长，我闲来无聊你来了刚好是个消遣。赏一床被褥，姑且苟活着吧。”

        穆忆雪看着冷笑着走远的一人多仆，抱着扔过来的被褥，体力不支，终直直的倒了下去，深陷在柴房焦黄的枯草堆里。

        余晖透过半开的纸糊窗，照在穆忆雪身上，草堆里窸窸窣窣传来响动，穆忆雪睁开沉重的眸子，入眼的是拳头大的偷油子，从她的脸边蹿进了身下的枯草堆中。

        “啊~”穆忆雪虽不得势，却也算得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哪儿见过如此恶心吓人的东西。

        “嚷什么嚷，欠打是吧。”叫声引来了院里的嬷嬷，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嬷嬷，嬷嬷这房里有偷油子，很多很多的偷油子。”抱着嬷嬷，穆忆雪的身体都在颤抖。

        却被嬷嬷狠狠甩了开。

        “起开，偷油子算什么，这是柴房油婆子更是多，王妃差我给你送来了晚膳，赶紧用了吧。本嬷嬷还得回去伺候着主子呢。”

        一碗发馊的汤水面被踢到穆忆雪面前，看着浑浊发黑散发着恶臭的汤水，穆忆雪看着比刚才的偷油子还要恶心万倍，忍不住躬身呕吐起来。

        发髻被嬷嬷反手提着早已凌乱不堪，不堪入耳的话传进穆忆雪的耳朵。“听嬷嬷一句，王府除了王爷就咱王妃最大，这事是王妃吩咐的，你最好随了她的心意，否则别说嬷嬷我不好交了差事，你的苦事也还在后头，咬咬牙，用了吧。”

        脸被提着靠近发臭的汤水，想着在护国府内饱受折磨的母亲，穆忆雪嘴终是凑了上去。

        酸臭带着腐烂的味儿冲着鼻头，手被嬷嬷狠狠的按在浑黄的汁水里。

        直到那碗汤水面连汁带面的一起灌进了穆忆雪的嘴里，嬷嬷才甩手出了柴房回去复命。

        穆忆雪趴在柴房冰凉的地上一个劲的干呕，滚烫的泪珠砸在冰凉的红泥地上。

        盯着地上劈了一半的柴木，穆忆雪思绪飘远。

        来到毅南王府一晃已半月有余，在这座红墙高院里，她如一个粗使丫鬟般做着最脏最累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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