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窗外有点阴，天上罕见的多云，许栀查了天气预报，有小雨。
她爬回床上，顺便抱起电脑。
《许你情深似海》的开机仪式二十分钟之后在视频网站直播，她先点进去预约，又上了企鹅。
果不其然，话痨小妖早就留了言。
【小妖】：说实话，不是我唱衰，这个名字就不像能火的样。
【小妖】：还不如用原著的《与凤行》呢，还能唬点人去看看。
【小妖】：现在这个太土了，像几十年前的地摊文学标题。
许栀叹气，她也这么觉得，当初她知道陈凌要拍这个小说还着实激动了一会儿，当时她追的连载，剧情丝丝入扣，起承转合极其完美。
尤其是男主和女主从刚开始的互相看不上到联手复仇，然后互生爱意，最后到大婚那章，她激动得在房间嗷嗷叫。
她对原著是很有信心的，但这个剧名……
不是好兆头，虽然但是…
【许同学】：要对故事框架有信心。
【小妖】：世事难料。
【小妖】：我觉得，就算剧凉了，咱们好歹也能拍出点绝美饭拍和路透，证明选角没错。
话题又回到老地方。
许栀张开手指，迟迟不压下去。
【小妖】：你懂的吧？
【许同学】：你那天气怎么样？我这好像要下雨，外面乌云好厚哦。
对于她试图转移话题，小妖直接忽略，唰唰发过来几张手画路线图。
【小妖】：我昨晚熬了一夜，已经摸清从你家到虞山的路段了。
【小妖】：你看我发的图片，不管你是坐公交还是地铁，一个小时多点就能到。
许栀抗拒地点开路线图，大型地标建筑已经贴心标示，不管是地铁公交或者混乘，都清晰明了。
纸的下面还特别重点标注：打车约六十元！可凭照片或者视频报销。——小妖。
名字旁边还煞有其事地按了个鲜红的指印。
可这不是钱的问题。
许栀一想到那种人群密集的场面就紧张，下意识抗拒。
【许同学】：我试试吧，不一定。
【小妖】：你又来。
【许同学】：开机仪式要开始了，快去看。
【小妖】：「叹气jpg」
许栀赶紧关闭对话框，清除所有后台后，才点开直播。
和预想的一样，人涌进来太多，所以页面卡顿，主持人的声音也连不成句，满屏都是各演员粉丝刷的弹幕。
其中陈凌最多，也是少见的剧凉人火类型。
她关闭弹幕，专心看直播。待陈凌一身古装黑衣出来时，她就懂了，因为太帅了，就算剧糊穿地心，只要他的脸摆着，就能引起话题。
点开弹幕，果然，密密麻麻的夸赞大军闪亮登场。
——呜呜呜，凌哥好帅。
——天公不作美，陈凌却独美。
——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许栀抖了一下，手指点键盘。
——开机大吉，祝拍摄顺利！
发送后，她就关了弹幕，专心看直播。
今天气温不高，所以穿古装的一众主创没有太难受，陈凌一身黑色游龙劲装，腰间束了一条金色腰带，宽肩窄腰，更显气质斐然。
加之他自己蓄了发，造型干练清爽，没有过多修饰，上面用灰色发冠固定，鬓角随意垂下一缕黑发，仿佛闯荡江湖多年的浪子。
她一看就知道，这是中期复仇阶段，因误会和女主分开，模样稍显落魄。
右下角企鹅闪动。
【小妖】：啧～我感觉阿凌造型还可以啊。
【小妖】：女主那身搭得也不错，之前不是定了tick妆造吗，她的风格走大俗，角色都像在染坊做工。
【许同学】：是啊，但直播看着还好，没有很艳丽。
【小妖】：好奇怪，我再看看。
这边许栀已经着手准备开剪，直播镜头不太稳，但也被她捕捉到几个逆天角度，她边把存好的视频导入，边思索主题。
落魄侠士，单人cut，配一曲九十年代的武侠金曲。
定好主基调后，剩下的就得一帧一帧磨，两分半的视频，竟然剪到下午。她不知疲倦地窝在床角，一只手倒出空来锤了下僵硬的脖颈。
啊！好痛。
直到点击上传，她才悠悠直起身。
酸麻胀痛一路从脊椎扩散全身，皱眉忍了一会才过去。
从虚拟世界过渡到现实需要时间缓冲，她大脑空白地呆愣着，直到夜幕降临，灯火阑珊的倒影透过落地窗，她才深呼吸，脚尖点地找拖鞋。
酒店晚上有夜宵，也是自助餐形式，在八楼。
她换好长裙，刚要出门，却听走廊里有脚步声，由远至近，还夹杂着低声说话。她收回拉门的的手，耳朵靠在门缝，直到完全没声音了才敢出去。
金色长廊，地毯柔软，壁灯昏黄，空无一人。
真是…完美。
豪华酒店的好处是不需要出门，生活所有都能在整栋楼完成，她住了这几天，大概摸清酒店的设施。
地下一层是游泳池，配套健身场所，需刷门卡进入。
一二层则是正规餐厅，八层是酒店住户的自助餐厅。她乘电梯的时候，还听服务员说旁边的那栋低矮楼层是休闲区，里面有温泉和洗浴，还配套酒吧，真是应有尽有。
不过许栀对这些都没有兴趣，她洗漱完，又摊回床上，习惯性点开手机，看有没有消息。
当然是没有。
她按灭手机，默念：单相思真痛苦…
手机忽然震动，她赶紧歪头看，屏幕亮起，显示新消息未读两条。
【小妖】：天！你又行了。
【小妖】：怪不得都说你是八爪鱼，剪视频也太快了吧。
许栀抑制不住笑意，翻身躺着举手机。
【许同学】：还行，一般。
【小妖】：呵，咱俩的数据天差地别，我一天发两个也比不上你两个月发一个。
【许同学】：嗯……要不要带带你？
【小妖】：不了，我想靠实力，不想靠恋情。
许栀：……
又随便聊了几句，她才按灭手机，她滚了两圈去拿床头的电脑，点进作者后台，果然红字上升，热度逼近五位数。
她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点开。
和上次把她骂到卡顿相比，这次的评论区充斥着大量彩虹屁。
——呜呜大大竟然找回密码了，孩子饿了，饭饭。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生之年了！
——啊啊啊告诉我你还爱着阿凌对不对！
——大大就是厉害，两分多的视频我看到包浆，拜托维持这种质量！
许栀缓慢挪动鼠标，逐条仔细看。
唇角渐渐上扬。
她确实离不开夸赞，以前故意忽略，自恃清高，现在她体会到被夸赞的美好，决定照单全收。
也是第一次，在评论区互动。
【许仙不是仙】：失踪人口回归啦，恭喜陈凌，开机大吉，我一直在！
评论瞬间涌进。
——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们不管。
——不要理会那些奇葩，我们不忘初心。
——我哭了，上个月真是见识到了网络暴力，大大都没开黄v连打赏按键都没有，说明没有赚流量钱，纯纯的为爱发电，这还能被疯狗咬，心疼。
许栀不停刷新评论，眼眶逐渐湿润。
真是，她们怎么这么好，害得她感动要哭。
她关了电脑平复心情，好一会儿才从酸涩的情绪里走出来，刚起身，就看到在床尾亮屏的手机。
又是小妖吧。
她伸手去够，顺势趴下点开。
【陈让】：许栀，你在吗？
她瞪大眼睛，扑腾一下起身。
聊天页面的对话框夹杂着时间，第一句是半个小时前，过了十分钟他又说。
【陈让】：原来你真不太用微信。
又过了十几分。
【陈让】：我在楼下。
她慌乱地趴下又起来，还着急地披了件外套，把黄色碎花吊带裹在里面，抓起手机就往外跑。
刚握住门把，忽然想到。
这是酒店！
赶紧点开手机，直接蹲在门边回复。
【许同学】：不好意思，我刚看到。
【许同学】：你还在楼下吗？现在太晚了。
她组织语言，感觉刚发送的这句字面意思是拒绝，但她又不想拒绝，但实话实说自己在酒店又太奇怪。
正痛苦压榨脑细胞时，手机震动。
【陈让】：我明天离开，今晚想见你。
许栀一下站起来，一字一字慢慢读。手机那端的男人说：今晚想见你。
天！
这是她多想了吗？这句话总感觉透着些言外之意，许栀心跳砰砰，有些六神无主的原地转了两圈。
她稳定心神，缓慢敲键盘。
【许同学】：你回工作室，我去找你！
发送完成就飞奔去找衣服，长裙有两件，纠结了几秒选了白色吊带款，准备完毕，去拿手机，显示新消息。
【陈让】：太晚了，回去不安全。
许栀拢了下头发，临出门前快速打字。
【许同学】：没关系，你可以送我。
发送后把手机塞进小包里，拉开门把，夜晚的走廊金碧辉煌，头顶悬挂着奇异的水晶吊灯，倒映在磨砂镜面的顶棚上。
许栀向电梯口跑去，忽地觉得身在梦境，这所有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她忽然站定，仰头看世界的倒影。
波斯花纹的地毯上，站着白衣女孩，她面容素净，身形纤细，关于她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刚刚好的美。
她竟然不知不觉，变成她自己都陌生的样子。
许栀深呼吸，脚步不再急切，一步一步地走向电梯，按下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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