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抱团
热搜为电影节打人事件的后续，这事儿吃瓜老爷们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有趴在艺人身上吸血的职业娱记时时刻刻惦记着。
毕竟那是周砚寒，一举一动皆流量。
事情发生在今天国内时间下午三点，塞城的早九点，早前被周砚寒暴打的高管涉嫌多起性/骚扰事件，警方经过一系列缜密调查，在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后将其拷走。
这种情况，牢饭是吃定了的。
与此同时，内娱知名娱记鱼圈九大爷放出了这个独家，喊话网友：【你们还记得半个月前的塞城国际电影节吗？那个被周砚寒揍得鼻青脸肿的clare高管要唱铁窗泪了，不允许保释的那种[狗头]】
这话说得就像是周砚寒怀恨在心，利用家族人脉把一个老实上班的高管送进监狱一样——充分展示了恶臭娱记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
为了证明自己的可信度，鱼圈九大爷陆续放出这段时间自己搜集的‘证据’，和clare内部人员的聊天短信，高管被警方带走的现场照片等等。
营销号和大量水军下场，坐实周砚寒的恶名。
热搜接二连的爆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劣迹艺人周砚寒、周砚寒凭一己之力毁掉一档综艺、漫生团五个大怨种、周砚寒滚出娱乐圈……
韩叙在第一时间从周氏那边得知clare高管被逮捕，经过深思熟虑，没有急吼吼的联系营销号放料为周砚寒正名。
公司开会研究过他近期的各项大数据，结论是低调录节目，静待漫漫人生路开播刷一波好感。
而虽然的确是周家小叔找侦探暗中调查clare高管，把搜集的证据寄给警方，但韩叙不能敲锣打鼓的告诉全世界：我家寒哥打的是个人渣！寒哥没错！
事出有因，比‘周砚寒打人’更可怕的是‘周砚寒为池翾解围然后两人开了一晚上的船’……
韩叙浸淫内娱多年，深知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
没想到娱记盯得那么死，不惜买通clare内部人员获取第一手消息，在国内这边节奏带得飞起，浑水摸鱼的更是不在少数。
周砚寒出道只搞音乐没错，可谁也保不齐他哪天客串个电影，接个电视剧，抢个谁的代言来玩玩。
大家都怕。
怎么办？
齐心协力搞死他就好了。
韩叙当然知道这个点儿周砚寒在录节目，真有什么事，微信里发文字信息稳妥又隐秘。
这通电话是他故意打的，接通了咋咋呼呼的恭喜寒哥上热搜，也是为了铺垫。
周砚寒起初以为他气急了，转念一想，经纪人只是私下很大声，扫了一眼镜头，对池翾五人道了声出去打。
走出民宿，关了麦，来自东方神秘国度的青年怀着极度平静的心情，单手插兜，昂起头晒着异国银灰色的月色，“就我自己了。”
请开始你的表演。
“这次是袁钊在背后下血本搞你。”韩叙说完，顿了下，复杂的笑了一声。
还记得四年前一张录音棚照引发的风风雨雨吗？
一代顶流的陨落和新一代顶流的诞生，都在那个夏天。
袁钊就是陨落的那颗星。
不过艺人从大红到大糊，多半是自己作出来的。
周砚寒的强势出道并没有对袁钊带来实质性的影响，反而是那之后不久，他被自己的站姐跳出来锤了睡粉，被官媒指名道姓的批评，紧跟着掉代言，丢商务，影视剧资源被对家们截胡瓜分……圈中再无他的一席之地。
这几年袁钊开过直播，演过网剧，做过low爆的短视频，钱是赚了的，死忠粉也还有一些，但如何能跟曾经的风光相提并论？
韩叙道：“他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死活要拉你共沉沦。给你打这通电话前，我已经在微博上骂过街了。”
带节奏是吗？
叙哥正儿八经的帝都传媒大学研究生，他玩儿营销做数据吃流量钱的时候，内娱还没发明‘顶流’这词儿！
周砚寒相信经纪人的能力，他的顾虑也只有一个：“不要影响到池翾。”
韩叙破口大骂：“废话！我敢吗？！”
换做往常，周砚寒肯定会跟他贫嘴，当下这节骨眼，内娱逆子也不敢触经纪人的眉头，只好乖巧的默了。
韩叙平复了下，继续道：“我只透露你打高管是路见不平，至于保护的对象，事情闹得最厉害的时候都没把人拉出来，现在更不可能。你粉丝也给力，搞到逮捕令的影印件。晚点我准备找鱼小九谈，不管他开多少……你这次口碑算是跌到谷底了，今年夹着尾巴做人，再闹出点儿有的没的，官媒也要点名批评你了。”
周砚寒笑着应声，特地捡了韩叙爱听的说，把人哄得语气缓和，这才结束通话。
回到溢满美食香气的民宿，气氛自然不如先前那么好。
节目还没录完，艺人的基本素养拿出来，齐心协力把饭吃好，造梗、搞笑，聊明天的行程……全当无事发生。
镜头里瞧着挺难受的。
十点过，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坐在餐桌边喝茶休息，有一话没一搭的闲话，然后佯作随意的摸一摸手机、刷刷微博，控制着微表情回经纪人消息……
国内那边舆论大战拉扯得厉害，漫生团无一幸免。
池翾的小羽毛们一向佛系，不说问责节目组，但私下已经忍不住怨念起来。
这可是翾翾的综艺首秀，因为一个周砚寒都上多少次热搜了？
节目宗旨歪到外太空，就看当前这风风雨雨，都不知道能不能如期播出……
宁凝是c位出道的女爱豆，选秀热度还没褪去，那些用真金白银把她投出来的粉丝可见不得她受委屈。
今天这情形，对不住人间神颜周砚寒了，退圈外加自刎都不为过。
凝露扛起‘周砚寒退圈’的大旗，冲锋陷阵，和砚台厮杀得那叫一个激烈。
万臻珍、苏和瑀和端木星愿的粉丝混战其中，金丝楠木搞起阴谋论，跑到方楠最近的一条微博下喊话：小楠啊，如果是周砚寒打断你的腿，你就冲我们眨眨眼，我们帮你把原本属于你的位置抢回来。
方楠急了，发小作文在微博澄清，结果适得其反，他又连忙在私下跟周砚寒解释。
周砚寒反而是饭桌前摸手机摸得最少的一个，打完电话回来后话就很少，饭罢干脆开启自闭模式，没表情的靠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又仿佛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路人粉调侃a台，建议给漫漫人生路改名为暴躁人生路，其他嘉宾都走，周砚寒留下。
他这么火，他值得！
这种一线吃瓜的机会，池翾自然不能错过。
微博上看看混战，微信上跟我方特派员赵呦呦同学了解最新的内部进展，然后，做出自己的决定。
单结香可没有吃瓜的心情：【你知道我的做事风格，应急预案是有的，从塞城回来做了好几套，眼下的情况可以应对，但发展走向我无法保证。我也向来支持你的决定，只不过这一次实在太冒险，开弓没有回头箭。】
池翾考虑得很清楚：【事情因我而起，如何都脱不了关系，就算这次侥幸混过去，下次就说不定了，不如趁早站出来解释清楚。】
单结香担心：【最开始你没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澄清，已经不算‘早’了。】
池翾当然清楚时效的重要性，当时她心里乱着，说白了更在乎自己，不愿跟摇滚逆子周砚寒牵扯到一块儿，更怕站出来了，他们过夜的事被嗅觉敏锐的记者挖出来……
况且周家也不是吃素的。
现下又是另一种局面。
池翾能够感觉到出行这几天阿砚细微的变化。
这也是他是综艺首秀，他出道三年多第一次走出音乐的世界，站到几乎全天跟拍的镜头前，与人交往，自然的流露出向阳的情绪，让大众看到自己，认识一个真正的周砚寒。
哪怕池翾真的好嫌弃好嫌弃，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对这一切失望，缩回去，封闭起来。
万臻珍端木星愿宁凝苏和瑀，大家都很好。
于公于私，她都不能再心安理得的做看戏人了。
单结香久等不到回复，只好实事求是道：【事情不难办，我跟韩叙联系过了，他还在跟放料的娱记周旋，这个时机是不错的。半小时内，我把文案发给你，你自己发微博，灿华会跟我们一起公关，控制舆论大方向。】
池翾没有犹豫：【好。】
发完信息，放下手机，池翾抬起头看大家，这个动作犹如校园里最后一道下课铃声、战场上的集结号……其他人纷纷回视。
目光相错，交织出复杂的聚点，再受事情的驱使看向站在暴风雨里的那一个。
本意是关心，顾虑也在同一时间生根发芽。
你真心为他，万一他想岔了怎么办？
你们真的很熟，关系好到可以谈论正在发生的这件事？
还是说因为在一起录节目，你就像要声援周砚寒，无条件相信他的为人？
别上头，这是娱乐圈。
心里动过一瞬‘为他’的念头，已是最大的善意。
只需要几秒，涌动的思绪归于平静，戴上无事发生的面具。
万臻珍笑着站起来，颇有打板结束录制的意思：“大家都早点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收拾东西，午饭后出发。”
行程都是吃饭时商量好的，提前去佛罗伦萨，用一天半的时间到景点打卡，然后联系张总，可以的话先去办派对的中学场地踩点。
其他人跟着起身回房。
不由看向墙上造型颇为时尚的挂钟，不到十点半，昨天这个时候他们刚从城区回来，到楼上的露台吹海风、喝汽水，放肆挑衅赵以诚，后来干脆要了1小时镜头外放，去沙滩上散步，排排靠坐在那颗枯木……吞云吐雾。
当时都走心了、也踏实了，没人玩虚的！
这两天气氛真的很好。
哎，好可惜啊……
别说娱乐圈，其他职场也未必有友谊，不勾心斗角都算好的。
大家都在心里安慰自己来着。
“等下……”
“我有话要说。”
周砚寒和池翾同时开口，罢了，诧异的看向对方。
万臻珍四人止住身形，站在餐桌边、楼梯口、冰箱旁、水台前……一盘散沙似的。
内娱逆子面露愧色，相处数日，难得能让人一眼望穿心思的脸容。
影后藏得深、端得稳，叫住所有人，莫不是想做个总结性发言？
在场的人都不反对把话说开，但是镜头啊，咱们还录着呢……
池翾轻描淡写的看了周砚寒一眼，且是看明白了他准备做什么，忍着笑，莹润精巧的下巴轻轻扬了下：“你先说。”
周砚寒用眼神向她传递了‘你倒是很大方’的情绪，再做一个呼吸来压制内心那一丝丝的紧张，而后，捋直背脊，站得像颗挺拔青松，对大家诚恳道：“我知道解释是很无用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很抱歉。”
对的错的，批评的、质疑的、哪怕是谩骂，他会一并收着，担下来，无需麻烦他人代劳。
给大家造成的困扰，他也会想办法尽快解决，让节目录制回到正轨上。
“这个、咱就是说，你先让我缓缓……”
苏和瑀受用无能的别开脸，接着他发现不管自己看向哪里，都会跟安置在各处的镜头发生对视。
难道就没有一个盲区让他释放真实自我？
玛德太玄幻了！
你见过跟人低头道歉的周砚寒吗？
我见过！就在十秒前！
节目首播得爆成什么样儿啊？
血雨腥风的热搜体质真不是吹的！
苏和瑀那个心潮澎湃，里世界的小苏和瑀持续土拨鼠尖叫。
万臻珍欲言又止：“你不用跟我们道歉，这件事——”
周砚寒打断道：“这件事公司已经在处理了，我只是觉得该拿出一点态度，你们不要反馈。”
反馈很可能适得其反，给他们带来更多不好的影响。
周砚寒垂下眉眼，薄唇牵扯出回味无穷的弧度，露出有别于以往任何舞台上的生涩表情。
这也是他第一次录综艺，第一次出现在音乐舞台之外的镜头里。
以前他觉得只要自己没做错，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他不缺钱、家底厚，不需要刻意讨好品牌方，去应付那些千篇一律的恶心饭局。
对于他来说，只要歌写得好、专辑销量高，演唱会做得够水准，那就是把工作做好了，对得起歌迷和公司了。
私下的他是什么样子，是醉生梦死还是瘫在家打游戏吃外卖当死宅，谁也管不着。
这次不一样。
因为这次他不是一个人。
“以前我以为我会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周砚寒自己也说不好，拉了把椅子坐下，宽展的双肩轻微下沉，骨节修长漂亮的十指相互交错，“这几天跟你们相处，我很自在。所以我还觉得，如果今天不说点儿什么，到了明天，有些东西会因为我的无所作为而改变。总之，很抱歉。”
“寒哥你别这么说！”端木星愿迈大步冲到他跟前，目光灼灼地，“我相信你！”
宁凝也憋不住了：“那个人自己犯事被抓，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对对，还有那个深空音乐节用麦克风砸记者的洗脑包。”端木星愿抓起周砚寒的手臂，找了最近的镜头激/情澎湃的解释，“各位喜欢吃瓜的老爷，我跟你们说，周砚寒真的没在音乐节上用麦克风爆记者的头，那是个偷/拍女生裙底的猥/琐男！现在微博上还有无属性歌迷第三视角的录频，整个过程清清楚楚，一看就明白！”
宁凝拿起手机埋头编辑，现在就发微博安抚粉丝，力挺寒哥！
万臻珍见状，摇着头在狼藉的餐桌上找到自己的手机，微笑着联系经纪人。
“卧槽我受不了了，太真了！”苏和瑀栽进沙发里，捂脸扭曲，“真到节目播出会咱们会被集体怀疑作假，戏精六人组，抱团占热搜！”
端木星愿激动得心跳加速，自打入圈以来就没那么真过：“谁也别拦着我，我寒哥高冷范儿都没了，都下凡跟我道歉了，我不能忍！”
“嗯，对。”宁凝咬着下唇，斟字酌句的编辑微博内容，“寒哥只要好好唱歌做自己就可以了，不用道歉。”
“行了，今天之后，全世界都知道你两是周砚寒的毒唯。”
苏和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发语音告知经纪人，我这边气氛太好，大家都上头了，我也是，所以对不起不能沉默了，从今天开始寒寒就是我的异姓亲兄弟！
大家开始忙活起来，端木星愿还抽空问：“待会儿你们还练瑜伽吗？”
宁凝点头说要练的，今天有点儿消化不良。
万臻珍刚好打完电话，提议可以边敷面膜边练。
苏和瑀顶着经纪人语音咆哮‘你以为你把他当亲兄弟就有周氏集团的继承权了啊’，笑得快要岔气，重新没形象的倒回沙发里，对他擅自认下的异姓兄弟趁火打劫：“我要是没戏拍了，你可得养我一辈子。”
周砚寒心里舒坦了，人也大方了：“《紫光》、《慌》和《谎》，你随便挑一首拿去养老。”
版权说给就给！
宁凝端木星愿酸成一对柠檬精姐妹花，苏和瑀爆喝一声——人间值得！
气氛活了，大家都高兴得一个比一个更像傻子。
周砚寒也觉得现在这种感觉才是对的，果然一起搞事情更爽。
他没错，他会为今晚在座的各位的行为和后果买单。
“对了翾姐，你刚才想说什么？”端木星愿星星眼的盯着影后，大胆猜测，“是不是准备把大家团结起来，像现在这样？”
“不是。”池翾笑得神秘莫测，等众人都停下手里的事看向自己，她才语速缓慢悠转地问，“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周同学在塞城打人的原因？”
周砚寒恢复倦懒的眸子瞬间瞠大，瞪着她？？？
池翾一只手摆在桌上，葱白的指尖气定神闲的敲击桌面，把节目效果拉到今夜的最高点。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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