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小栎请大家喝奶茶，人人有份！”一声洪亮的女声响起，正盯着取景器的言栩偏了偏头就看见姜栎的小助理拎来一大堆奶茶，整整齐齐地码在了桌子上。
“哇！姜老师好大方啊，谢谢姜老师。”这是高声说的。
“姜栎人真的很好呢，怪不得从不见有黑料…”这是私底下偷偷说的。
但无论高声或小声，总之都是对姜栎为人处世的赞许之声。
“言导，这是小栎买的奶茶，喝了暖身子的，您别嫌弃。”小助理眼睛亮晶晶，很讨喜地突然凑到言栩身边给了他一杯奶茶。
自从经过那件事后，已经很少有圈内人会对他表达出这样充盈的善意来了，所以言栩也笑着真诚道：
“谢谢，小栎和你都辛苦了。”
只是姜栎去了哪里呢？
言栩刚刚拍完一幕，正想当面向他致谢，却左看右看也没见到姜栎的影子。
找不到人的言栩只好起身向霍问铮的休息室走去。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能在拍摄期间单独开辟一间休息室的艺人可谓少之又少，但倘若这是为霍问铮准备的想必每个导演都不会有什么异议。
出于对顶流行程的迁就，所以言栩今天并没有安排男主顾衡之的戏份，但是到了明早霍问铮就要正式和姚云云搭戏了，而且两人演的还是《之冬》里至关重要的一场，那就是霍问铮饰演的顾衡之同姚云云饰演的女主秦月冬的初遇戏份。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言栩还是决定尽职尽责地去跟霍问铮讲讲戏，以防止明天出现什么太尴尬的局面。
于是他拿起剧本走到了霍问铮的休息室旁。
只是他刚准备敲门时，便听见了休息室里隐隐约约响起了姜栎又软又柔的声音。
言栩忙后退一步，打算等他们交谈完了再进去。
也不知是摄影棚临时搭建的休息室隔音效果不太好，还是姜栎的声调比较高，总之，言栩在门外一不小心就听到了里面的几轮对话。
“霍…霍老师，您好，我是宋氏传媒的姜栎…我知道您不爱吃甜食，所以特意给您买了咖啡，您连日来工作辛苦了…”
那边霍问铮说了什么言栩有些听不清，但是接下来他就听见姜栎慌张地解释道：
“霍老师，我…我只是想跟您对戏…不知道打扰到了您，真的对不起！”
言栩猜测霍问铮刚才的那句话一定说得很冷淡而不近人情，所以姜栎的语调也变得期惶了起来。
还真是高岭之花，生人勿近…
言栩很没志气地在心底打起了退堂鼓。
而后他就看见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
姜栎眼里似乎有盈盈的水意，脸上的表情也多少有点羞赧和窘迫，几乎是夺门而出的。
但是下一秒他便正好对上了在外等待的言栩的眼睛，然后他的表情就在这一刻定格住了。
言栩也很是尴尬啊，毕竟谁想平白无故卷入顶流和当红小生之间当他们某一方的撒气桶呢，于是他只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手上的剧本，示意他自己是要进去给霍问铮讲戏的。
与此同时，姜栎也瞬间调整好了表情。
“言导…”姜栎笑了笑道：“我建议您最好还是不要进去了，霍老师现在可能需要休息。”
虽然眼见姜栎很快又恢复成了原本笑意盎然的和煦模样，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言栩却还是觉得他的口气中有一丝阴阳怪气般的不自然，但仔细想来又不知道这错觉从何而来。
“哦…这样啊。”言栩只能好脾气赔笑。
只是虽然他这么说了，但眼看男女主的第一场戏明早就要开拍了，火烧眉毛的事情绝对耽误不得啊。
于是言栩只好再次委婉表示：
“我就占用霍老师几分钟的时间，小栎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好吧。”此时的姜栎身上的气压似乎有些低，他嘴角微微扯起一抹不知何意的笑来，然而那笑容并不达眼底。
言栩猜想也许是因为姜栎面子有些挂不住所以情绪不太好，于是倒也很是体谅他，只是朝他友善地笑了笑，然后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谁？”一道清冷女声响起。
“袁姐，我是言栩。”
“请进。”这次换成了霍问铮的声音。
他的声音清透又华丽，说出话来一字一句都如春日落雨一般正打往人心上滴。
姜栎就这么静静看着言栩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呵…等着被赶出来吧。他心中暗暗地想。
他不相信如日中天、青春正好的自己都会被赶出来，那他言栩又能得到什么优待…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fredericmalledanstesbras的味道，言栩暗自挑了挑眉。
灯光下的霍问铮简直精致得像一件艺术品。
美好但并不易碎，正相反，也许因为他那四分之一混血的缘故，使得他这张极其惊艳的脸上隐隐透露着一丝厌世般的桀骜，只是那股桀骜都藏在矜贵与禁欲之后让人难以察觉罢了。
言栩不出声，周围的工作人员和霍问铮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无奈之下，言栩只得深吸一口气开启了话题：
“霍老师，我是来…跟您聊一聊明天您和云云的第一场戏的，您看现在方便吗？”
不用怀疑，此刻的言栩觉得自己虽然虚长几岁，但在这样一个人面前还是有点像下属遇到上司一般，字字句句都需要斟酌，生怕有一丝一毫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也就是在言栩说话的这一刻，霍问铮那双暗含着危险与致命吸引力的墨绿色眼瞳突然专注地望向了他，似乎是在认真倾听他的话并作出思考。
对上他的眼睛，言栩只感觉有星星撞入怀中。
其实在筹拍之初，他是有考虑过为了拍摄效果让霍问铮戴美瞳来遮盖瞳色，可没过多久这种想法便被他自己否决了。
一来几乎整个夏国人都知道霍问铮有一双迷人的墨绿色眼眸，这样做无异于自欺欺人，反倒被人诟病。
二来这样的墨绿色在影棚的灯光下和白日里与纯黑差别并不十分巨大。
三来…言栩他自己的确也舍不得对着双美丽的眼睛再做任何加减法了。
“可以的，袁姐，你先出去吧。”霍问铮沉默片刻然后对言栩道，“不介意的话，言导，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言栩亲眼看着袁思容听到霍问铮这样说后先是看了看言栩继而露出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言栩知道她大概是怕把自己这种“潜规则演员”的导演同霍问铮单独放在一起，无异于是引狼入室吧，于是他想了想说：
“要不袁姐就留在这里吧，袁姐给我们剧本提提意见，我也好再改进一下。”
这话说得十足谦逊，袁思容心里一松，刚想答应，就听见她那位一向冷淡的小祖宗突然开金了口：
“不用。”
行吧行吧不用就不用吧…言栩无奈，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他就这么眼看着袁思容和几名工作人员依次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这偌大的休息室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对坐着了。
虽然《之冬》中男女主的剧情占比差不多，但因为是以男主顾衡之为主视角，所以这部戏严格意义上应该算是一部偏双强的大男主戏。
这部戏一开始便是80年代这个风云激荡的时代，原本是书香世家的华裔青年顾衡之自小颇具反骨和商业头脑，他通过大量搜集资料和不断验证最终笃定了体量巨大、人口众多且当时经济正在腾飞的夏国未来定会有数不清的机会，于是不顾亲友反对带着满腔热血毅然决然回国创办企业，从此开启了阔大沉雄、波澜壮阔的商场沉浮的一生。
而他们明天要拍的第一场戏就是女主秦月冬和顾衡之在同一个订货厂为了抢同一批货物而不得不针锋相对的一幕。
剧本中，秦月冬自小被人故意丢弃，而后被现在的养父母捡到，可养父母捡她也并不是出自善良，正相反，他们养着她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天生心脏病的儿子需要一个一直照顾他的人，就这样，秦月冬成为了一个从小就要干尽家务的童养媳。
这放在别人身上或许只是一眼望的到尽头的一生，可对于秦月冬来说却不是，她并不是个柔弱的小白花，刻苦学习却被养父母剥夺上学机会的她并不灰心，先是靠着替自己那好吃懒做的“未婚夫”日夜不停补习功课使他获得了上大学的机会，而后又说服养父母让“未婚夫”带她去城里，趁此机会她一边打工，一边从小生意做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和他们彻底撇清关系，给自己换一个自由的未来。
精明能干、野心勃勃的顾月冬和外表斯文内敛实则同样锐意进取的顾衡之第一次见面就被对方身上的共同点所深深吸引到了，于是这第一场戏就在这看似敌对实则心动的张力之下开始了。
言栩大体概括了一下《之冬》的剧本内容，并着重讲了讲顾衡之这个人物的特点。
沉浸在工作中的言栩格外的专注，甚至已经完全摆脱了霍问铮那出众的容貌和不凡的身份所带给他的紧张和不自然感。
那一刻的言栩眼神明亮、神情放松，他本就有一等一的皮相，在仔细讲解剧情和人物时更是彰显出久违的意气风发来，勾人而又不自知。
霍问铮也不打断他，只是就这么定定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春季幼苗刚刚萌动时突然出现的可爱柔软的小动物。
他的目光也渐渐柔和了下来，连带墨绿色的眼瞳似乎也变得浅了些。
言栩讲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正对上霍问铮的眼睛，然后问道：
“霍老师，你认为顾衡之是个什么样的人？”
霍问铮已经看过剧本无数遍，大致剧情算得上是烂熟于心，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说出了那个答案：
“理想主义者。”
“现实主义者。”言栩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两人都愣了愣，没想到对方对于这个角色的认知竟和自己完全相反。
“小栎，喝水…”小助理看着姜栎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霍问铮的休息室门，心中想劝他不要再等了，毕竟言栩都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况且霍问铮的整个团队都已经撤出来了，可是她又不敢说，毕竟她知道自家艺人绝没有大家看到的那么好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栎死死盯住那扇门，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了点怨毒。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自己和言栩都用了同一个借口敲响了那扇门，最后的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而就在这时，那扇门突然开了，然后姜栎就亲眼看着一向高高在上的霍问铮意犹未尽地目送着言栩出了门。
待那扇门又重新关上后，姜栎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快步走上前去，脸上再次换上笑意和善的柔弱模样，然后对着有几分诧异的言栩说道：
“言导，您和霍老师聊得开心吗？我还以为霍老师会有点介意呢，毕竟…”
“毕竟什么？”言栩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到将栎脸上的笑容，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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