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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对我除外


杨明薇早上正准备去上班,看着王漫拉着个小姑娘下楼。

        王漫指着路菲说:“是路一鸣的妹妹。”

        路菲笑颜如花似景,甜甜的叫:“阿姨好。”

        杨明薇瞧路菲细胳膊细腿,眼睛长的和路一鸣一样漂亮,笑:“这姑娘好机灵。”她拎着包,带着歉意:“家里没做早餐。”

        王漫说:“妈妈,你不用管,我带路菲出去吃。”

        带着路菲吃完早晚饭,又给路一鸣买了份带着,接上路一鸣送路菲去车站。

        路菲依依不舍和王漫拥抱,遗憾的说:“要不是马上过年了,我就在嫂子家多住几天。”

        路一鸣嗤了一下,笑:“你还住上瘾了。”

        路菲白他一眼,说:“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付爸爸吧。”

        “他好意思来找我?来了能怎么样?我还管他。”

        送走了路菲,两人并肩往回走。王漫喊他:“一鸣”。

        她从来没这么叫过他,路一鸣微微一顿,侧头看过来。

        她伸开双臂,说:“想抱抱。”

        路一鸣笑着抱住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抱你。”

        半刻,她问:“你愿意和我说说吗?”

        路一鸣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胸口微热,说:“好。回车里跟你说。”

        上了车,路一鸣薅了把头,轻声一笑:“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我年少气盛,挺倔的。”

        路一鸣问:“抽支烟行吗?”王漫点头。他掏出烟盒抖出一颗烟,抽出来夹在嘴里斜咬着,打火机点燃,他吸一口,手指夹住烟卷吐出一口烟,摁锁落下一半车窗,夹烟的手搭在车窗上。缓缓开口:“我爸妈结婚很早,我妈生我的时候才19岁……”

        在他的讲述中,对于母亲的记忆,其实剩下的少之又少,只知道母亲没有工作,朋友也不多,有时候他放学回家她高兴的给他做好吃的饭菜。有时候又一言不发,暗自落泪。

        童年很少见到路远山,因为他总在忙,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母亲死的那天他得到消息从学校跑回家已经是白布盖着的尸体,那时候没有高铁,等路远山从外地赶回来,邻居们已帮忙葬了。

        小时候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自杀,现在想想大概是年龄小,总是独自在家照顾孩子,没有社交,心情不好也找不到人倾诉,所以导致的抑郁。

        路一鸣讲起他的过去,语气轻飘飘的,但故事本身并不轻松。

        他除了哄王漫时满嘴骚话,平时总是沉厚寡言、朴实稳重的样子,好像并不需要谁关爱他。但王漫知道母亲去世是最早埋在他心里的一根刺。后来徐露和路菲的到来,更是雪上加霜,他又处在青春期,觉得徐露鸠占鹊巢,妈妈没了,家也就不存在了。

        他也不喜欢读书。因为想要退学路远山不同意动手打了他,他在家大吵一架就离家出走了。说到这的时候他笑笑,摸摸王漫的头说:“还好你读书好。要不我儿子怎么办。”

        王漫满眼都是心疼,问:“吃了很多苦吗?”

        路一鸣笑笑,云淡风轻的样子:“能不吃苦吗?没几天就后悔了,可我就是倔,拉不下来脸回去。咬牙坚持,没想到一直到现在。”说完不忘逗她:“咱们儿子以后你教育吧。好不好?”

        王漫笑着打他一下,笑说:“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上一吻:“女儿也行,只要是你生的,不挑。”

        王漫被他逗笑,他总是能将她从坏的情绪里拉出来,明明前一秒还在忧心忡忡,下一秒便笑逐颜开。

        说完过往,他说:“你不要担心。真的都是过去了。时间太久,现在都记不得多少了。不愿意跟你说一个是不想给你增加没有必要的烦恼,你这小脑袋整天胡思乱想。”

        王漫知道,这些过往在他心里是真的不重要了,但潜移默化的影响刻在骨血里,根深蒂固。

        路一鸣笑:“现在有你就行了。”她怨:“你以前什么都不和我说。”

        路一鸣满不在乎:“有什么可说的,都是过去,说了不能改变什么。”他总是默默去承受一切,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抱怨过苦或累。不是不苦,是他习惯一个人去面对一切,像一棵树,隐忍克制又挺拔自信。

        王漫说:“那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

        路一鸣:“行。都听你的。”说完拇指和食指轻捻灭了烟,双手捧起她的脸,表情郑重又严肃,轻轻一吻落在她唇上。

        临近过年的几天,路一鸣在店里忙,王漫每天忙着购物。他便让王漫替他给大家□□节礼物,他说:“刷老公的卡。”

        王漫笑着说:“我有钱。”路一鸣“啧”了一声,说:“能不能有点有老公的自觉,没有时间陪你我已经很难受了,你让我心里舒服点。”

        王漫大笑起来:“好的啊。”

        腊月二十八这天,王漫到商场刚停好车,落锁便听见有人叫自己:“王漫老师。”她回头,看见两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打扮气度不凡。其中一位眉宇间有英气,眼神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另一位个子稍微矮一些,慈眉善目,要亲和很多。

        王漫礼貌问:“您好,您认识我?”。

        路远山说:“我是路远山,路一鸣的父亲。”父子俩声音很像。

        王漫眼神里闪过一瞬的惊讶,微笑说:“你好!路先生。”她没有叫叔叔或伯伯,礼貌客气的同时带着疏离。

        路远山轻笑了一下:“能一起吃个饭吗?我想和你聊聊。”

        王漫上前几步,说:“您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话很长,这也不方便。我看这楼上就有个茶馆,要不喝杯茶?”

        王漫不好再拒绝,依然微笑:“那您带路。”

        路远山冲王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王漫跟着乘电梯上楼,密闭的空间气氛略显尴尬,三人都没说话。

        上午茶馆里人并不多。茶馆装修古香古色,墙上挂着字画,空气中浮动着熏香,屏风红木雕花,文雅精巧,颇有禅意。

        路远山进门右转往里走,选了最里面的位置。路远山和慈眉善目的那位坐在里面,王漫等他们坐下后在对面坐下来,仿古的红木雕花屏风将他们与大厅里其他茶座隔开。

        路远山问:“王老师喝什么茶?”

        王漫一笑,俏皮又可爱:“碧螺春吧。心情郁闷选绿茶。”

        姑娘眼中带笑,路远山跟着她笑。感叹一句:“你能和一鸣在一起不容易。”

        茶艺师过来,两人都不再说话。王漫饶有兴致的看茶艺师焚香、温杯、倒水、亮茶、泡茶,看似简单的动作,美在一举一动,行云流水。

        绿茶在水中舞蹈,肆意舒展。

        王漫向茶艺师微微侧头一笑,端起杯子趁热品了一口,悠悠茶香,滋味甘醇,让人心情也跟着放松自在起来。她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

        路远山觉得这姑娘真诚又可爱,明白儿子为什么会被她吸引。他语气不疾不徐问:“你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吗?”

        王漫点头说:“知道一些。”

        路远山有条不紊、娓娓道来:“一鸣的妈妈有抑郁症,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是抑郁症,我的事业刚刚起步,每天忙着应酬,对家庭有忽略,她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妈妈自杀给他的打击特别大。三年后我又组建新的家庭,他就觉得被抛弃了。那时候也不学习天天抽烟喝酒打游戏,和一群小混混在一起。我脾气不好,高三他要退学我动手打了他,他就离开了家,跑出去这么多年不回家。”说到这叹息一声,无奈道:“这孩子太倔,随我。”

        王漫趁热又喝了一口茶,茶香更浓了,舌根回甘。她笑问:“那您今天找我是要做什么?”

        路远山言辞恳切:“我老了,公司很忙。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希望你能劝劝他,让他回家,当然也欢迎你和他一起来。”

        王漫笑了:“您可能对我有误解,我从来不会要求路一鸣做什么,他从来都是做他自己,这事您还得问他。”

        实实在在的拒绝,又带着点含沙射影的意思。

        路丛山的脸上没有一丝尴尬,他转移话题聊了一些工作的事。

        聊了一杯茶的时间,王漫说:“谢谢您请的茶,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

        路丛山说:“哪天和你父母见个面行吗?毕竟我是他爸爸。”

        王漫笑着:“当然好啊。你随时给我打电话约,看您的时间。”

        王漫起身微微倾身点头道别离开。路远山笑着,旁边慈眉善目的那位说:“倒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慈眉善目的这位是周达,路远山多年的挚友,也是事业上的帮手,十多年来忠心耿耿陪在路远山身边、肝胆相照,俩人之间没有秘密。

        路远山握紧手里的杯子抿一口:“家世决定的,差不了。她能看上现在的一鸣倒是难得。”

        周达一笑说:“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路远山叹一口气:“一鸣的性格倒是随我,有魄力有胆识,我相信我儿子。只不过当今社会白手起家太难,有个好的平台很重要。”

        周达忧心问道:“还去见他吗?”

        路远山放下茶杯,拍拍手,深呼气说:“既然来了,见!走吧。”

        俩人开车到了路一鸣的维修店,路远山坐在车上打量一番,说:“规模还行。”周达说:“和别人一起开的。一鸣投的钱不多。”

        路远山没打招呼走到儿子旁边,面上一片平静,神经是紧绷的。

        路一鸣正忙着,满手油污。侧头看见他,四目相对,他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没看见一样转头继续干活,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一旁的小义不明所以,问:“先生,您修车吗?”路一鸣扔掉手里的工具,随手拽了个抹布擦手,转身往里走。

        路一鸣走进办公室没关门,路远山跟着进来,周达跟在一侧。他冷着一张脸,牙齿咬的紧紧的,抹布往桌上一掷,问:“什么事?”

        站在旁边的周达忍不住说:“一鸣,怎么跟你爸说话的。”

        路远山抬手冲周达压了压,说:“来看看你。另外,我也不藏着掖着,我年龄大了,公司很忙,你是我儿子,还是想让你回去。”

        路一鸣嗤笑:“我稀罕你那破公司?”

        路远山压了压怒火:“一鸣,不管怎么样,我是你爸。你现在和王老师在一起,我觉得你也想给她提供更好的生活。”

        “不需要!”路一鸣打断他的话,顿了顿,眼神一冷:“你找她了?”

        路远山没否认。

        路一鸣怒不可遏,喊道:“拿你的臭钱跟她谈了?你那几个臭钱人家根本瞧不上。再说你凭什么见她?你是谁?”

        “一鸣!”周达喝住他。

        沉默良久,路远山说:“没经过你允许见她是我不对,我就是挂心想看看而已,也想看看未来的儿媳妇什么样。作为父亲,我不合格,但我对你的期待和牵挂从来没少过。你什么时候想回家就回来,家里永远欢迎你。有什么困难给我打电话。”

        他从兜里抽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道:“我先回去了。”说完和周达出了门。

        路一鸣抬脚踢在椅子上,转椅溜出去,撞到墙上又弹回来。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猛吸两口,右手夹着烟垂在身侧,颓然坐在椅子上,左手扶额,又曲起食指狠搓了几下太阳穴,掏出手机拨给王漫。

        “喂”了一声,电话接通,那头熙熙攘攘的人潮声。

        “在哪呢?”

        “你等一下。”路一鸣听见嘈杂声中夹杂着清晰的脚步声,“哒哒哒”,想到她急匆匆的样子他情不自禁笑了。

        王漫走进星巴克,“在逛街啊,买了好多东西,全都刷的你的卡。”清甜的声音混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她又问:“怎么了?”

        “累不累?我去接你啊?”他问。

        “不累,你忙你的吧。”

        犹豫一下,他问:“我爸找你了?”

        “啊。”仿佛看见他紧锁眉头的样子,她轻快说道:“请我喝了个茶,问什么时候能约我爸爸妈妈一起吃个饭。”

        他松一口:“他说什么你不用理。”

        “他是你爸爸啊,我怎么能不理?我觉得你和你爸爸很像,都是那种又强势又倔的性格。”

        路一鸣被她逗笑。忍不住揶揄:“我什么时候对你强势了啊?”

        王漫嘻嘻嘻笑起来,撒娇:“对我除外。”

        “想你了。再熬两天过年了就能抱到你了。”

        王漫被他说的有点害羞,低头“嗯”了一声,乖的不像话。仿佛一片雪花落在心头,来不及触碰,就化了,心头也跟着湿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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