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没有钱

练车场上，十几二十个人围城一堆，星星散散有二十几辆车。王漫猜测每一堆都是一个教练带的学员，就是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堆。旁边刚好有个穿工作服的人往门口走，工作服的左边印着“安和驾校”。王漫上前问：“请问您认识路教练吗？”那人头也没抬，指着离她最近的一堆人。

        王漫看过去。大概二十几个人围着一个人站着。这人个子很高，至少有一米八五，黑t恤，工装裤，身材挺拔。偏分头，鬓角两边剃的很短，皮肤很黑，侧面看起来鼻梁很高，硬汉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挺帅的。

        王漫一时兴起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微信发给闺蜜代珊，“一个驾校教练长这样合理吗？”发完微信抬头发现大家都在看她，硬汉戴着墨镜，脸绷得很紧。

        王漫瞬间脸红如番茄，赶紧跑到人群的外围站好，心想：偷拍还被发现，今天回去可以发个豆瓣小组社死现场……

        王漫个子不高，在外围看不见教练，又挤不进去人群。只听路教练继续讲要求：“总之，三天后你们就要考试，练车只有三天时间。希望你们都按照我的要求做，不管以前会开车的、不会开车的只要按照我讲的来操作就能过……”

        喵喵，声音蛮好听的嘛。

        王漫拉住旁边的一个小姑娘问：“是路教练的学员吗？”小姑娘点头。

        王漫嘟囔：“三天？速成班啊。”

        旁边的小姑娘说：“你之前没来练过？可以自己联系教练来练车的。”

        王漫诧异：“我不知道啊，也没人告诉我。”

        小姑娘笑了，露出浅浅的小梨涡：“需要你自己联系报名点问啊。”

        王漫见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白白净净，五官匀称，真是好看。问小梨涡：“你是学生？”

        小梨涡说：“对啊，在a大，我马上就毕业了。你是哪个学校的？”

        王漫笑了：“我工作了，是d大学的老师。”

        小梨涡眼睛闪着光：“真的啊，太羡慕你了。我还没找到工作呢。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实习，感觉不太好，很累挣得还少。”

        王漫柔声到：“别着急，慢慢来。我是师大的硕士毕业，专业对口，正好d大招聘，所以毕业就工作了。”

        “看着不像，感觉你也就是个学生。”小梨涡一脸诚恳。因为王漫身材娇小，一头利落的短发，堪堪垂到肩膀，没有做烫染，眼神清澈明亮，不像老师，更像个学生。

        王漫调皮耸一下肩，笑着说：“谢谢夸奖。”

        话刚说完，一个高声喝到：“没完了是不！”声音来的太突然，王漫吓得不禁抖一下。

        周围的人都回头看，人群自动让出的一条空隙，直通向王漫。王漫看清了路教练的脸，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鼻峰英挺，薄唇紧抿，唇线明显，因为整张脸都沉着，五官又显生硬，给人一种不苟言笑的感觉。王漫看到他的咬肌明显紧绷了一下，心想：这么生气？至于吗。

        路教练狠狠的睨了王漫和小梨涡一眼接着说：“现在讲第一项：倒车入库！记住我讲的每个点位，怎么操作。…………”

        小梨涡和王漫被训得有点窘迫。于是俩人都不再说话，认真的听路教练讲理论，王漫努力记住他说的每句话，小梨涡更是一脸专注和认真。

        路教练讲完，大家就开始练第一项倒车入库。王漫注意到路教练一共带22个学员，却只有一辆车供大家练习。

        教练讲完就让学员排队上车操作。有几个学员之前就会开车，也有几个以前就来练过。王漫是从来没开过车，理论她掌握的很清楚，她自己估计实践应该不太行，决定先观察一下大家怎么倒车，于是默默地排在中间位置。每一个学员练的过程有任何问题路教练都尽心尽力的指导。

        终于轮到王漫了，王漫上车做好，先调座椅位置、后视镜，还没等打火启动，路教练就走过来，冷着一张脸：“坐姿不对！坐直，不要驼背。”他戴着太阳镜，王漫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莫名觉得他对她的态度要比对其他学员更凶。

        小肚鸡肠！

        练习的车座有点矮，又没有坐垫，坐下去就自然塌腰，王漫调了调坐姿。

        等到她启动车子，打算按照他的技巧先倒车到一半再看点的时候，感觉理论和实践确实有很远的距离，还没等到点呢，方向盘就推多了，油门也踩重了，车子完全偏离预想的路线。王漫心里一惊立刻松油门，一脚踩在刹车上，车子猛停下来，她跟着晃一下，一手的冷汗。

        王漫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脸委屈，条件反射转头看教练。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又清又亮。

        路一鸣咬着后槽牙，完全无视她的示弱，右胳膊抬起，右手随意一招喊：“下一个。”示意她下车。王漫完全懵掉，坐在车里不知所措。

        路教练大步走到车边，拉开驾驶位的车门，说：“挂停车挡拉手刹下车。”是命令的语气。说完完全不看她，冲排队的学员那喊：“下一个。”

        王漫涨红了脸，从小到大的作为乖孩子的她，第一次练车就被当众轰下车。

        她抿着唇下车走到小梨涡旁边，小梨涡拉住她的手捏一捏，小声安慰道：“你第一次摸车就是这样的，我是练完了外路才来的，所以比你有经验，慢慢来。”王漫咬咬唇，说：“可是之前打电话我的外路教练让我考完内路再练外路。”

        后背有人伸手指戳一下她肩膀，王漫回头看是一个身高腿长的女孩，嫩绿色的t恤配热裤，热裤下一双大长腿又白又直，皮肤很白，脸有点长，眼间距有点宽，好像是刚做完不久的双眼皮，眼皮还有点肿，显得双眼皮特别宽，不过胜在皮肤白个高，显得很有味道，一白遮百丑诚不欺我。

        肤白大长腿说：“他们教练都是这样，内路教练说让你考完外路再来，外路让你学完内路再来，不管学完哪一样，教下一样的就会省力很多。”她说话的时候嘴唇动作很大，给人感觉有点用力过猛，有点可爱。

        王漫沮丧的说：“我好像是唯一一个被半路叫停的。”

        肤白大长腿安慰道：“之前我哥带我偷偷练过车，所以多练几次就好了，别担心。这教练有点小心眼儿，记恨他刚才讲的时候你聊天来着。”说完撇撇嘴。王漫万分认可的猛点头，她也感觉到了教练对她的敌意。

        第一轮很快练完，针对大家共同的问题，路教练又强调一下。

        接着来第二轮。练车场上一点遮蔽都没有，六月的骄阳升起来烘烤着大地，微风只拂过树梢，练车场的沙土地干燥，等待的过程又煎熬又紧张，马上就要要轮到王漫了，王漫觉得浑身都是汗，后背好像湿透了，默默给自己打气：这次一定要稳稳当当的。

        轮到王漫，她深吸气又深深吐了口气，呼吸深长而缓慢，打开车门上车，眼尾偷偷瞄了眼路教练，墨镜后面的眼睛好像根本没在看她。王漫拉开车门上车坐好，调座椅后视镜，刚要启动。

        “坐直！”

        王漫差点被路教练这一声吓一哆嗦，立刻像小学生一样坐好。然后开始按照点位倒车，却还是在进入车位的时候因为推方向盘推得太少压线了，然后完全偏离倒车入库的线路。

        王漫正在苦恼怎么挪回去重新开始的时候。路教练长腿三两步走到车边，伸出手指敲敲车顶，咬着牙挤出两个字：“下车。”王漫有点不知所措，瞪着一双大眼睛看路教练，委屈的情绪在心里翻腾。

        路教练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打火机点上，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抬起左手指着练车场南边两个小平房，不疾不徐的说：“看见那小平房了吗？今天上午你别练了，就去小平房那花三十块钱学打轮。”

        王漫一张小脸红了又变白，倔劲一来，扬着下巴说：“凭什么？”

        路教练被她问的愣住，脸仍然冷着。

        王漫继续说：“我交了学费了，没说要额外花钱学啊？”说话的时候一脸狡黠，眼皮一抬一落，嚣张的很。

        路教练看着她，有点莫名其妙的想笑，是气笑。

        王漫毫不畏惧的扬着下巴迎着他的目光，明晃晃的宣战：我就不去你能把我怎么样？看着路教练被她气无语的样子，心里爽的不行。

        路教练无耐的强调：“三十块钱。”

        王漫干脆利落：“我没有钱。”

        路一鸣不再理她，低头吸口烟，喊：“下一个。”

        靠，就会冷暴力！

        俩人争论的时候其他学员们都在看，本轮应该算是王老师胜出。小梨涡走到王漫身边，说：“就学三天你别和他计较了，我看你俩差点吵起来我都冒冷汗了。”

        刚才顶在胸口那一口气舒出去，王漫心咚咚的擂鼓，从小到大她几乎没和谁发生过争执，她想和小梨涡说我冷汗不比你少，腋下都是汗。缓了一下，慢悠悠的吐出一句：“太欺负人了。”

        王漫站在边上给周义打电话。周义和她是一个大学毕业的，是她的学长，俩人私下关系很好。王漫将满腹委屈都转化为抱怨的力量，怒气冲冲：“周哥，你跟报名的驾校说一下，我要换教练！什么破驾校，非要我花三十块学打轮，我都交学费了。”

        周义在电话那端笑起来，知道她小姐脾气上来了。安抚：“大小姐，你和一教练较什么劲，赶紧把驾照考下来算了。让你学你就去学嘛。”

        “我不!我就不额外交钱。”

        周义说：“行行行。你消消气。那你先跟着练，到时候我联系那个招生点看看帮你想办法。”

        王漫也不好胡搅蛮缠，怏怏的挂断电话。心里堵着气，冒火的目光一直追着路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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