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例外
第二日一大早，办公室就热闹得很，郁里还以为他真给她出气了，结果是高琦宣布她怀孕的消息，说是要人恭喜，不如说是通知大家，帮她干活让她别受累。
所以，她的工作全移交给了没固定工作的郁里，而签字还只能签高琦的名字，也就是郁里帮她做事，还得不到任何功劳。
高琦的脸比川剧变脸还变得快，处长一走，就立马安排郁里做事，刚刚的笑脸也没有了，看来她是忘了她把郁里几千块的杯子打碎这件事。
越想越气，要不是想着周亦礼，她早就跟高琦撕破脸了，大不了被调走，反正不可能被撤职。
中午吃饭时，郁里给周亦礼发了条微信。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想着气，又发了一条。
【昨晚，你等于想白嫖？要么你就给我办事，要么你就打钱！气死我了！】
从前她也受气，但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她不是不乐意做事，她是不乐意替人做事，还没好报。
周亦礼根本没时间看手机，一天都没回复她。
晚上还有饭局，又让她一个人在家吃晚饭。
吃完饭的郁里，在楼下逛了一圈，回到家，在玄关踱步了许久，他还没回。
打电话也不没接听，发的微信还没回复。
等到九点，他还没回家。
郁里起身去了卧室，再从卧室出来时，身上穿着睡衣，头发刚吹干，她到客厅厨房都看了一眼，他还没回。
点开微信，没回复。
郁里生气的点按着手机屏幕，发输入的消息发送过去。
【忙碌的周市长，您好！今晚我这不接待您，请您别回来算了！】
收到此消息的周亦礼，还在开会。
等他回到家时，她已经睡下。
她也没听见他回家的声音，倒是他拉开被子躺下的动静将她惊扰到，郁里睁开眼，抬脚就往他腰上踹。
“别跟我睡！”
周亦礼接住她伸过来的脚，脸上挂着疲惫：“又怎么了？很晚了…”
郁里觉得自己这样像个怨妇，又突然收起来脾气，这么晚他才回，确实已经身心俱疲，她如果再闹他，他也会觉得她烦。
她拉着被子又躺下：“睡吧！”
“嗯！”
先忍几日，等他忙完一阵，有空顾暇她，她再去说。
郁里想着忍耐，可事实上，根本不可忍。
高琦仗势欺人，不满意就开始指点她，撑着中午没人，对她劈头盖脸的骂，以为自己是领导，郁里反了几句，她抬手就落下来。
脸上瞬间火辣的郁里，是被这声清脆的巴掌声吓到，还没人这样打过她。
郁里舔着脸颊里蹭破的地方，瞪着眼前这个没素质的女人。
“你还瞪我？你知道我是谁吗？”高琦还想吓她。
郁里挤开她，走到自己办公桌前，从包里拿出镜子，瞧了瞧自己这张被打肿的脸，巴掌印很明显，能看得出她用足了力，嘴角都发肿。
高琦还在后面狗急跳墙：“你敢无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又重复着一句，是恨不得别人不知道她是没素质的官女人。
“我知道，林业局副局长的夫人！”
高琦叉着腰：“那你还惹我，你小心我让你没工作！”
郁里转过头朝她笑：“我觉得你不太想要工作！”
她有想上手抓郁里的头发，郁里打开她的手，但根本没用多大的力气，高琦握着手揉着娇气的喊疼。
喊来了一些人，有人围过来看，有几个人来帮她，郁里站在人群中，被人嫌弃被人骂甚至有人上手推搡着她。
站了一会儿，她再也忍不了了，从包里拿出手机，去了楼道，拨通了周亦礼的电话，他没接，再打过去，还是没接，这会儿他难道还没吃午饭。
再回到办公室，大家都落座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处长站在门口，好似知道刚发生的事情。
刚要开口问郁里，他手机响了，郁里没站在门口等着申诉，而是进了办公室。
把高琦的工作做完，全打印好扔到她桌上。
正在修理指甲的高琦，一脸惊悚的样子。
“你吓到我了！”
郁里不吭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打算休息一会儿，高琦在那疯喊，又都看过来，不过郁里不理，她便是一个人在闹。
闹了一会儿，又安静了。
郁里觉得开始是觉得脸颊发烫，一摸额头有些烫，可能是被吓得发烧。
从小到大，可没人这样打她，林珍再坏，也不会扇她耳光。
端着新买的杯子喝了口温水，水还含在嘴里，背后却被人来了一记，一大堆文件重重的堆在她面前，高琦双臂抱在有些下坠的胸前，头发一甩，气势汹汹的瞪着郁里。
“把这些也做完！”
郁里不搭理，她又上手拽郁里的头发，让郁里仰着头看着她。
“不做也得做！给你惯的什么毛病！”
头发被松开，郁里站起身，抱着高琦背来的文件，她这么娇弱力气倒是不小。
走到垃圾桶前，翻开垃圾桶盖，将全部的文件扔进垃圾桶。
反正，不是她的工作，要捡也该是那位臭脾气的女人去捡。
郁里是万万没想到，她有帮派，一群人围着她，不准她走，恶言都不算利器，将她堵在办公室边揪边打，她又一次尝到了高琦的耳光。
晚上八点，她才离开办公室，晚饭都没吃，办公室的门是高琦锁的，最后是郁里喊着巡逻的保安打开的。
临走时，她去了趟保安室，被欺负那就该留证据，这是周亦礼教她的，凡是想翻身，就要留证据。
从保安室走出来，将拷好的监控录像发给了周亦礼，郁里等着回家跟他诉说这件事情。
可今日他回得特别晚，半夜郁里才听到他的动静，她觉得脑袋昏沉，就没说这事。
周亦礼这几日忙得没时间看手机，回到家她早已睡着，又怕吵醒她，所以，索性直接睡觉。
第二天是周六，两人算是连这几日都没好好说话，周亦礼想着今天好好陪她，平日她虽然贪睡，但到了九点会起床，今天他早餐都已做好，还没见她从卧室出来。
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她还在睡。
周亦礼走近，倾身去查看，他轻撩开她遮挡住脸颊的细发，发现脸颊红肿，指尖发烫。
“宝贝儿，不舒服吗？”周亦礼在她耳旁轻声问，手掌附在她额间试温，是有些烫。
郁里在被子里动了一下，缩着身子，往他怀里钻。
“痛…”
脸上的红肿，根本不是发烧造成的，细看能看出手掌印。
“是不是有人打了你？是谁？告诉我！”
郁里委屈巴巴的睁开眼，眼眶里蓄满了晶莹的泪，声音极其软弱：“她们都欺负我，还扇了我几巴掌…”
“是谁！谁那么大胆子！他妈的是不是活腻了？”周亦礼起身要走，郁里拉住他，抱住他的手臂，让他先沉下心来。
第一次见他骂人，她有些害怕。
周亦礼心疼的抚着她的脸颊：“我都舍不得用力碰，谁允许他碰你了？”
每个字句都在用力，他紧咬着牙关，恨不得将人搅碎。
郁里从被子里坐起身，周亦礼把她抱进怀里，帮她拉紧被子，身上都发烫，昨晚他都没发现。
“我发了监控视频给你看，你没看…”
周亦礼从床头柜拿过手机，她给他打了几个电话，还发了几条微信，他都没注意。
查看完所有的监控视频，他的表情更加冷厉，手臂上的青筋明显在用力。
“是那个高琦主导的？”
“嗯！是她扇的，还把我关在了办公室，保安路过我才出来的！”
“等着，老子要她的命！”
郁里缩在他怀里，取暖似的蹭着他，身体都在抖，昨天她吓得不轻，这会儿有了他的温度包裹，她才安定了些。
周亦礼是拿着她的手机给王局长打了电话，声音没带任何感情。
那边接起来时，还没料到会是他。
“王局长啊，有空吗？”
“周…周市长！您好！您好！”听到声吓得结巴。
“我听说你们审计局好像作风有些乱啊！”
“不是，不可能周市长，我们审计局一向是严格要求的！”
“是吗？”这两个字，轻飘却很锋利。
“是…不是……”那边根本说不出个是非。
“有个视频我想让你看看，请你要认真看！少一个人，我就多一种说法！”
“是！好好好！”
“你是想我周一请你到市委来喝茶，还是今晚一起吃个饭呢？”
周一喝茶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没有人想去答应，所以，王局长答应今晚一起吃饭。
电话被周亦礼挂断，他哄她的声音和刚接电话的声音完全不同，对她才有足够的耐心。
“我们先吃早餐，然后吃完药，我帮你们擦点药，我再陪你睡会儿，好吗？”
“嗯！”
郁里再次听到他冰寒的声音，是他邀请高琦的领导姐姐高澜一起到今晚的饭局，还特意邀请了高琦和她的林业局副局长。
他陪着睡了一上午，郁里开始睡不着，额头靠在他胸前，声音糯糯的喊他：“周亦礼…”
“嗯！”
“周亦礼…”
“嗯…”
没了声音，他低头来问：“不舒服？”
“我是不是很麻烦？”
“不麻烦！”
“那我总是耽误你的时间，你这么忙…”
周亦礼轻拍着她的后背：“是我的疏忽，没保护好你，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郁里手臂搭在他腰上，脸埋在他怀里，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是她熟悉的橘子味。
没多久，她就睡着了，周亦礼其实怕她怪罪，但更怕她总为他找借口开脱，明明是他的疏忽，他总不小心忽视到她，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个麻烦，这样的想法，更让他难受。
“笨蛋！”
温度和气味，让她安心的睡了一觉。
醒来时，他也还在她身旁。工作日，他再忙，早上都会倾身来吻她一下，偶尔吵架她不乐意，他也会来哄。
中饭时间过境，他还厨房，郁里从客厅偷偷潜进厨房，从身后抱住他坚硬的腰。
“饿了吧！”
“嗯嗯！”
“马上吃饭，你先去把桌上的汤喝掉。”
“好！”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部分，郁里松开他，移到他身旁，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又像是偷干坏事的小孩，快速跑出了厨房。
周亦礼从厨房出来时，手中还端着菜碗，郁里把她不喜欢的白萝卜，用筷子叉住，递到他面前。
“我不想吃，我想吃红萝卜！”
“吃掉，白萝卜也有营养！”
“不要！”
他只好张嘴，让她将白萝卜送进他嘴里。又抬手在她耳尖处轻捏了一下，表达对她挑食的不满。
她以前不挑食，是因为没人惯着她，现在挑食，只能怪他。
饭吃到一半，周亦礼突然停下来，抬起头装作凶狠的瞪了她一眼：“不乖！”
郁里红着脸，壮着胆：“哪里？我很乖！我在乖乖吃饭！”
“腿在干什么？”
桌下的细腿已经到了他腿上，还故意蹭他，左蹭蹭右蹭蹭。
“那个…那个电影里总这样演，我试试…”
“什么电影？”
“不记得了，你自己看去！”郁里要收回腿，却被他握住脚腕。
他已经吃完，所以，剩下的时间，她都在被他逗。
“跟你说个事儿？”
郁里点头。
“把你在家跟我闹这劲儿家，也用到外面好吗？下次被这样欺负就打回去，好吗？”温柔的教说着她，话却不轻。
郁里咽下最后一口，抽回腿，问他：“我不想让你失望，我也不想因为我的事影响你。”
“为什么总觉得会拖累我？为什么不能信任我？”
郁里垂下头：“因为没有安全感！你看着我什么都不在乎，欢欢喜喜的样子，可我心里比谁都在乎，我从小就这样，总是一个人，所以，要真的去依靠一个人，我需要反复的试探，可我们这一路的经历，很难让我完全的依靠你。我知道你在教我，我也懂，但我就是胆小怕事，我不想任何人因为我出任何问题！”
他搭在桌边的手，慢慢紧握，在乎她肯定比谁都在乎，只是句句退缩，令他难忍。
“那你要一辈子忍气吞声？一辈子呆在别人的世界底层？”
郁里抬起眼，笑得眼角都已湿润。
“你会一辈子都站在我身后吗？许多时候，你不是很难做到在吗？你只是我有时的依靠，我也不想成为你的软肋。”
一辈子，她觉得他做不到一辈子都在，还是说，总有一天他不在，而那天没他，她怎么办。
可她足够多时间一个人，一个人长大，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做许多办不到的事情。
没有他，其实她还坚强。
但当然，她想他在，她也脆弱，她也有稳稳的靠山，让她去嚣张跋扈。
他是周亦礼，他做不到总在。
像之前发生的事情，往后也有可能再次发生，所以，他也希望她能自己保护自己，郁里明白，她也想。
只是不要影响他就好，天有多高就放他飞多高。
很小她就知道，折了翅膀的英雄一点都不英勇，因为新闻里从不会播报。
她希望他好，他一切顺利。她懦弱一点，她隐秘一点，没有关系。
郁里甚至想阻拦他去帮她出气，但她确实忍不下这口气。
就像他说的，他在的话，就好好利用。
周亦礼起身，绕到她身旁，微微蹲下将她抱过：“我对你的偏爱，对你的例外，是我对你的爱，你只要好好享受就好了。”
“嗯。”
“少胡思乱想，我做事有分寸，我知道我不能总在，所以，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你痛我也痛，嗯？”
郁里搂住他的脖子：“你一定觉得我很笨很懦弱。”
“嗯！是个大笨蛋！身后有座山你还怕什么？”
要是这社会单纯一点多好，人就不会活得这么累。
“我的山是岭，他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郁里头靠在他肩上，轻抚着他的后背。
所以，她很珍惜每次的拥抱。
周亦礼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心是你一个人的！”
身体不是，但心是。
他有很多事，可以分｜身，但他不会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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