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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这场经历太让人不踏实。

        直到下了马车,看见用黑色大字书写着的青山镇界碑,踏上熟悉的土地,本应该感到舒缓的他心底却还在打鼓。

        郝佟努力忽略心底的异样感,带着沈晚芸一行人直奔镇中心的郝来旺酒楼。

        他埋着头快步往前走,在拐进中心街角时,一眼就发现明显的不对劲。

        青山镇的长街没有宵禁,暮色渐晚依旧灯火通明。

        但位于最中心的那栋大酒楼却在黄金营业阶段黑灯瞎火,大门紧锁。

        郝佟初时以为是父亲发现他失踪,为寻他无心开张,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离谱,酒楼是父亲的命根子,也是他白手起家的根据点,往常无论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他都要坚持开门营业。

        更何况酒楼里还有那么多的工人伙计。

        他满心的疑惑,越往前走心底的不安越多。

        最后在离酒楼大门只有三步远的时候,他看见让自己目眦欲裂的一幕:

        在周围店铺的灯火映射下,郝来旺酒楼大门上贴的封条很明显。

        !!!

        震惊的不止是郝佟一人,沈年沈晚芸姐弟二人也不约而同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郝佟心底涌起前所未有的的慌乱与愤怒,他第一反应就是上去撕封条,但被身后的时文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时文没看过青山镇路线图,但在和被绑架的郝佟共同赶路一天后,他就觉得情况不简单。

        郝佟无论从衣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能看出是个颇受家人宠爱的小公子。

        但在他被绑架消失一天后,一路都没有寻人告示和官差帮着找人,未免也太说不通。

        最可能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是他家中还无人发现郝佟失踪,二是这里离他最初被绑的地点很远。

        关于这点,后来又赶的三天路程能证实是第二个结果。

        可当他们来到青山镇后,沿途却还是未发现寻人告示和任何来寻郝佟的人马。

        结合这一切,能推向一个最明显的结论:郝佟的家中出了事,家人都自顾不暇。

        时文本猜测是山匪造成的,因此他一路都有留意周遭的环境。

        但长街的热闹喧哗与自然让他这个猜测被推翻,转而令一个想法呼之欲出。

        是官府,郝佟家怕是惹上了官司。

        习武之人的眼力好过常人,他在刚转过街角,第一瞬就看见紧闭的大门,同时也注意到了那门上的封条。

        之前的猜测全部成立后,他便不经意的跟在郝佟身后,维持着不多不少的一步距离。

        为的就是在郝佟看见封条失去理智时按住他,让他无法贸然冲上去作出无法收场的事情。

        要不然会连累在场所有人。

        郝佟被抓住手腕,条件反射般张嘴欲咬,却在瞬间被时文用一块帕子塞进嘴里堵住,那是从他腰间扯出的。

        郝佟随身携带的柔软帕子起了很大的作用,起码它的主人现在除了干瞪眼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说不出。

        沈晚芸这时也想明白其中利弊,看见这一幕不禁为时文的聪慧和反应力称赞。

        “先找个地方住下。”她快速作出决定。

        因着青山书城的存在,这个镇子的规模比白露镇和泽云镇加起来还要大,空置可供选择的待租民宅也不少。

        他们没有住客栈,沈晚芸付了一两银子的月租,挑选了一座有三间屋舍的民宅暂时落脚。

        她带着沈年先办好手续,拿了租契钥匙后才去破庙寻钳制着郝佟的时文。

        “你们干什么绑我!”

        沈晚芸刚拴好民宅的门,就听着郝佟在厅堂闹开了。

        小公子的眼色通红,衣衫凌乱,手腕处还有淡淡的勒痕。

        方才时文为了不让他大幅度的挣扎吵闹,堵住他嘴的同时还抽了郝佟外衫的腰带绑住了他的双手。

        “不绑你难道让你冲上去被抓,然后连累我们吗?”

        沈年皱眉,从小阿娘就告诉他,做生意的千万不能冲撞官老爷,就连任何与官府有关的东西都要离的远远的。

        那封条上还刻着赤色的官印,要是被郝佟擅自撕开,肯定会惊动官差。

        郝佟是阿姐送回来的,他要是被抓阿姐也逃不了干系。

        谁都无法保证阿姐不会因此也被抓走。

        所以他觉得姐夫做的没错,如果换他来,说不定还会再把郝佟敲晕。

        “我家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干系,凭什么拘着我!”

        郝佟的前十年人生一路顺风顺水,心思直率简单的他一时无法理解沈年话里的意思。

        他愤恨的看着沈年和时文,捡起地上的腰带和手绢揣好,心中只想着离开这儿要找个人问问,为什么郝来旺酒楼会被查封?

        他爹又在哪呢?他离家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凭我们是你的债主。”

        沈晚芸自他身后而来,掷地有声。

        “目的地青山镇已到达,护送费加伙食费加点心,不用双倍就按原价,一共8两银子请结账。”

        她摊开手心,脸上泛起标准的假笑。

        “你!”

        郝佟一时语塞,他看了看前方的时文和沈年,又望了望堵住后路的沈晚芸,眉间紧锁咬牙暗道:

        “你们!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芙蓉糕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可是当初你自己承诺的,我连利息都没有算你的。”

        沈晚芸挑眉,见郝佟还是一脸不忿,她故作好奇道: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八两银子还要赖账吗?”

        “你!你!”

        郝佟气得发抖,指着沈晚芸半天都说不出所以然。

        他吸吸鼻子,小霸王的气势荡然无存,要不是心底记着自己还有几个小弟,怕是这会儿要坐在地上哭鼻子。

        越想越气,越气越急,他的喉头发出哽咽的声音,他也才十岁,面对这种情况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会还你们钱的。”

        最后,他只能干巴巴的强调。

        沈晚芸三人没有开口,郝佟强调完会还钱后也不知该说什么,他一时想不到办法,又觉得当众掉眼泪太丢人,索性不再开口,气氛渐渐沉默了下来。

        等到他将所有情绪都平静下来后,沈晚芸递过来一块抹布,说道:“我现在雇你做长工,每日两个铜板,你干不干?”

        下意识接过抹布的郝佟有些懵,两个铜板只够点一道他家酒楼里最便宜的下酒小菜。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他欠沈晚芸八两银子,每日工钱两个铜板,也就意味着他起码要为沈晚芸工作十一年!

        等他掰着手指心算出结果后,只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两文钱了,明明前几日他还过着每日花销最少一两的舒服日子。

        现在竟然沦落到拿着抹布要为两文钱折腰?

        郝佟本能的想出口拒绝,沈晚芸却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开口道:

        “你想好再说罢,市面上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从早到晚做上一整日搬运货物之类的苦累活也才能赚上五个铜板。”

        郝佟心中当然清楚,他生母早逝,父亲含辛茹苦把他带大,宠爱他的同时也把他当做酒楼未来接班人培养。

        故而很多账目薪酬算数之类的事情他在很小时就接触了。

        “好,我答应你,但有一个条件。”

        郝佟接受现实的速度很快,折腰就折腰,父亲当年也是白手起家,况且他可以一边做活计一边打听家中的事情。

        沈晚芸挑眉,倒没想到这小公子心理素质还不错。

        “有要求你可以提?”

        “我希望你能管我的吃和住,要不然我没法安心工作。”

        他郝佟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一听这条件,沈晚芸忍不住摇头轻笑,她原本还以为郝佟要反悔或者要提什么加工钱之类的过分要求,连反驳的词都准备好了,没想到竟是想说这个。

        “这是自然,最西侧的小屋子是你住的地方,先去打扫干净。”

        沈晚芸答应的很快,布置了第一个任务后转身走向最东侧,她也要去打扫自己的屋子。

        坐马车赶了几天路真的很累,她现在只想休息。

        “喂”郝佟见她转身就走,试探着喊住她。

        待沈晚芸转身看来,他又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口。

        见此,沈晚芸叹气:

        “第一,我不叫喂,你可以叫我芸娘或者芸姐。”

        “第二,有话快说,我很累,我的时间很宝贵。”

        拿着抹布的郝佟听了这话,脸上的纠结还是很明显,他扭扭捏捏的看着沈晚芸,欲言又止的站在原地踌躇着。

        两息后,沈晚芸终于丧失了耐心,她真的累,不想说就明日罢。

        这时,身后的郝佟突然握着拳头开口道:

        “我可以不入奴籍吗?姐姐,我不想入奴籍,但我保证会努力工作的。”

        他的语速很快,仿佛是憋着一口气说完的。

        只是话刚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他家也有仆人,为了保证家仆忠诚不叛逃,每一个卖身十年以上期限的总是要签卖身契和入奴籍的,从来没有例外过。

        他的爹爹还总是把规矩不能坏,坏了规矩人心就散漫了挂在嘴上教导他。

        郝佟脸上有些热,他这个要求真的挺过分,但他还想找到父亲,一起白手起家呢,要是入了奴籍没了自由身,一切都会很麻烦。

        想到这,他解下腰间的玉扣,这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虽不值钱但他一直都贴身戴着。

        即使刚刚要为了八两银子卖身十一年他也不曾动过要当掉还一些债的念头,但现在他主动解了下来,递给沈晚芸。

        “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可以暂时放在你那里做抵押,等我还完银子后一定要还给我。”

        沈晚芸接过玉扣看了看,成色一般,质地远不能和时文那块相比。

        她又递回去,郝佟见她不收脸上划过急切,在心底快速思索着自己身上还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

        但很遗憾,他现在除了一身衣裳和这玉扣,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心底都有些绝望了。

        谁知沈晚芸的下一句话就像一把泛着金光的斧头,彻底敲碎蒙住他眼睛的绝望黑雾。

        她说:“入奴籍?为什么要入奴籍?你是长工又不是奴隶。”

        郝佟暗淡下去的眼睛随着沈晚芸的话迅速亮起来,他把抹布荡在肩上,发自内心的真诚感谢:

        “谢谢姐姐!谢谢!”

        “去干活吧,打扫仔细些,今晚扫完你的屋子就可以休息。”

        沈晚芸打了个哈欠转身,这次迈步子的速度很快,她不想再被叫住了。

        “好嘞。”

        郝佟迅速进入角色,拿着抹布就往西屋跑,不知是因为有了事情做还是别的,他的心比之前踏实了许多。

        打扫起屋子也格外有劲。

        沈年和时文在一旁望着这一切,一大一小二人对视一眼,不禁为沈晚芸感到骄傲,她的法子永远是最管用的。

        然后他们也各自拿着抹布去收拾打扫中间的屋子。

        深夜,累了一天的四人睡得很沉,除了屋外断断续续的蝉鸣声外,一切都很安静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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