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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闹市惊现子寒


马车的冲击力太大,那老汉扁担还系在肩头,人也随着箩筐往前扑飞去。

        幸好一个过路的白衣公子飞纵过来,一个蜻蜒点水,将凌空飞起的老汉接着,在马车车框上借力一点,纵到路边,才惊险避过。

        凤染倾病歪歪的钭在靠榻上,也惊出一身冷汗。

        只感觉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当真是如天人临世,暗怪蔷薇他们的动作太大,以至于惊了挑白菜的老汉。

        那神俊不凡的影子一晃而过,一身白衣随风飘动,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是如此抢眼。

        马车受了这场变故,猛的停了下来。

        白衣男子稳住老汉,扭过头来时,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倒抽冷气,因为那男子太过俊美非凡。

        像是一只天人之姿的白鹤,落入了一堆鸡群中,让人人自惭形愧起来。

        那白衣男子眼神微微愠怒落进马车里,落在病怏怏的凤染倾身上,声音清冷如水:“在这闹市中,你如何纵马伤人?”

        凤染倾目光定定的落在扶着老汉的那个白衣影子身上,呼吸都停止了,硬咽在喉里的一句子寒,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她的嘴唇颤了颤,将一只手伸向呆住的蔷薇。

        是子寒吗?

        这张脸不会错,化成灰她都认得。

        太子府大婚那晚,效外一禅寺山道上坠崖,摄政王府相拥着坐在屋顶上,他每一次的出现,他的影子,他的容颜一次次撞入她心里。

        直到,直到雁荡山遇刺那次,她颤抖着揭下他脸上的面具,这张脸永远刻在心尖,此生永难相忘。

        为什么他的眼神会那么陌生?

        为什么他不顾自己一脸病容,在如此生气的质问她?

        为什么相见不相识?

        子寒!

        两个字在嘴边颤抖着,她激动得快昏眩过去,却如何也喊不出声音来。

        秋菊见马车差点撞了老汉,也惊了一大跳,忙将帘子掀起来跳下马车,扶起老汉:“老伯,对不起,我家贵人重病,这才急着赶路,可有哪里伤到了?”

        “多亏这位公子,无碍,无碍!”

        老汉见散了一地的白菜,心疼道:“哎呀,可惜了这一担白菜。”

        “老伯,我家贵人急着回凤府省亲,路上突然患了病。”

        秋菊掏出一锭金子塞在老汉手里,一脸谦意道:“也是马车急了些,才冲撞了老伯,这锭金子,当买了老伯这担白菜。”

        凤府?

        凤府可是出了一位皇后,不知道马车里那个脸色蜡黄的姑娘是谁?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看热闹的人目光挚热盯着秋菊手上那锭金子,开始还想着老汉受惊吓的人们,这时候恨不得被撞的那个是自己。

        “不可!”

        老汉才要伸手接住,那白衣公子一掌劈开了秋菊的手。

        秋菊手上生疼,恼怒道:“你要干吗?别以为长得帅就想抢钱?”

        “这位老伯一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钱,一担白菜顶多值半两银子,你拿出一锭金子给老人家,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人。”

        白衣公子目光清冷睨了一眼马车里的凤染倾,不客气的冲秋菊说:“看你的打扮,不过是一位婢女,不管你家主人身份如何贵重?在闹市纵马惊了人,就是她不对。她自己不来赔礼道谦,谴了你这婢女出来赔不是,可见没有诚意。”

        那老汉听了白衣公子的话,再环目四望,看热闹的人目光盯着那锭金子皆两眼泛光,这才后知后觉惊出一身冷汗。

        连连摆手:“不要,不要……。”

        给了一锭金子赔一担白菜,这人还嫌三嫌四。

        秋菊尽量避开那张俊美的脸,免得被蛊惑,她也是怒了:“你知道我家贵人是谁吗?你要怎样?还要敲诈不成?”

        “秋菊……。”

        凤染倾嘴唇颤了颤,掐着蔷薇的手心好不容易发出了声音。

        这时,从人群里蹿出一个清丽的女子,冲过来在白衣男子身上拍了拍,一脸担忧的问:“阿湖,你没事吧?”

        “你身子的伤还没好。”

        那清丽的女子转过身来,望了一眼马车内的凤染倾,然后冲秋菊道:“姑娘,不好意思,我家哥哥受了伤,脑子不好使,冲撞了你家贵人,这里先赔个不是。这金子太晃眼,怕是街上的混混回头就盯着老伯了,你陪老伯一两碎银子,我们这就走。”

        凤染倾一听那女子唤他阿湖,如被雷击?

        他的身形,他的容貌,还有他身上清冷的气息,她不会认错人,眼前的人是与她一起在神医谷拜过天地的子寒。

        可是,为什么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完全是陌生的?

        为什么突然出现的女子唤他阿湖,还自称是他的妹妹?

        她的身子一直在抖,蔷薇从惊愣中回过神来,突然灵机一动,嚷道:“娘娘,娘娘,你不要死啊,快,秋菊,你让侍卫去回春堂找大夫,娘娘怕是不行了……。”

        蔷薇在凤染倾肩上掐一把,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是啊!

        要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陌子寒?

        答案就在眼前了。

        不管陌妖孽如何变?

        也不管他是不是在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

        如果马车外那人是他,知道自己重病的消息,一定会心急如焚。

        凤染倾微眯了一下眼睛,最后看一眼马车外那道魂牵梦绕的身影,一侧身晕眩在蔷薇肩上。

        不知所以然的秋菊,听到蔷薇的叫唤声,从怀里掏了一两碎银子赔给老汉。

        她跺着脚指着那个叫阿湖的男子开骂:“你是何居心?我家娘娘病重,我愿意赔钱,愿意赔不是,你还是不依,你非要阻在马车前,我家娘娘若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是好啊?”

        一旁的侍卫赶着忙跑着去不远处的回春堂请大夫。

        围观的人,有的先前听到马车一路奔过来,一路在嚷凤府,又在嚷娘娘,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猜测马车里的人是当今皇后。

        随着秋菊这一哭,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这马车里的人不会是当今皇后吧?”

        “不会吧,听说皇后重病,昏迷了十几天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邻居的远房亲戚的姑姑的儿子在宫里当太监,可是听说白太医妙手回春,皇后这几天醒转了。”

        那人分析道:“我猜这大病的人,一旦醒过来,一定是思念亲人,看样子这是赶着回凤府省亲了。”

        “是啊,是啊,除了宫里的贵人,还有谁能让羽林军开道?”

        “我这就去凤府找凤天宇大人报信去,说不定还能得几两碎银子。”

        “啊,这白衣公子也真是的,救人也要分时候。”

        “这话没错,皇后为我南唐立下汗马功劳,没有皇后,哪会有现如今的太平盛世?”

        “这白衣公子也是,那宫婢赔了一两金子,还不依,娘娘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人应当砍头。”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京都百姓出于对皇后的爱戴,自发将马车围起来,一时对着救人的白衣公子和幽兰指指点点。

        卖白菜的老汉怕被人围攻,早拿上碎银子跑得没影了。

        失去了记忆的病人,心茫然无依,做事凭性而为。

        阿湖蹙着眉一脸茫然,幽兰将阿湖护在身后,一着急毛遂自荐推开人群:“民女的哥哥先前拦住了马车,是他莽撞了,民女幽兰,从前是质子府的医女,事急从权,民女自请为皇后娘娘诊脉,以赎家兄之罪。”

        蔷薇本意是想借着这个梗,将白衣男子制住,他是不是主子,到时候让他和倾儿独处,自然能分辨出来。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清丽女子,不仅唤他一声阿湖,还自称是他的妹妹。

        蔷薇一时也犯难,趁着周围人声嘈杂,轻声问:“倾儿,让她来诊脉吗?”

        “嗯!”

        光凭蔷薇的化妆技术,加上发髻和衣衫的效果,是没法演出这病怏怏的模样,她出宫前服了白烨给的一颗药丸,脸色才蜡黄中泛着白,一副马上要咽气的样子。

        以白烨的医术,相信这个什么幽兰的医女也探不出什么深浅。

        她正要借着她的口,将皇后重病快死的消息,在街市上散播开来。

        凤染倾顺势将头往蔷薇怀里一倒,闷声低语:“请上来,探探她的口风。”

        蔷薇给秋菊使了一个眼色,秋菊将那个叫幽兰的医女请了进来。

        幽兰刚要搭上凤染倾的脉,蔷薇赔着笑脸打断她:“幽兰医女,且慢着,我家娘娘身份贵重,所以诊脉前,奴婢有几句话要问医女?”

        “请问。”

        幽兰征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也能理解,毕竟自己突然蹦出来,身份不明。

        “医者父母心,还请姑娘快问,这位贵人的病怕是等不起。”

        “姑娘先前说是质子府的医女?”

        “没错,北漠皇帝在南唐为质子时,我是他府上的医女。”

        蔷薇若有所思道:“质子府早散了,姑娘是在哪里为医?”

        “质子府散了后,我一直在效外荒林采药为生。”

        幽兰见凤染倾脸色蜡黄,这个宫婢还缠着问这问那,急道:“再耽搁下去,这位贵人怕是性命不保了。”

        蔷薇感觉凤染倾握住她的手心,像是动了动,忙道:“有劳医女。”

        幽兰被这宫婢啰嗦半刻,早一脸不耐,得了蔷薇的应允,伸出手指搭在凤染倾手腕上。

        可是那张脸却像调色盘一样,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神色间越来越凝重,嘴唇颤了又颤,还是不敢将诊断的结果说出来。

        蔷薇故意提醒她,问了一句:“姑娘,我家娘娘病情如何?”

        “这,这位贵人的脉相极为虚弱,血脉衰歇,怕是,怕是……。”

        接下来的话,幽兰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蔷薇佯装怒急,加大分贝问:“到底如何?”

        幽兰脸色疑重,为难道:“贵人怕是,怕是命不久矣……。”

        为医者,最难过的事,莫过于遇到无法医治的病症,看着鲜活的生命从眼前流逝。

        阿湖的失忆之症无法医治,已经够让幽兰纠结,眼前这位贵人,本该在最美好的年华,该是生机勃发的时候,脉相却趋于枯歇。

        她却还无可奈何,想不到任何方子可以对症下药。

        幽兰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炸开了锅,有人拣起地上的烂白菜,纷纷往白衣公子身上扔去。

        “都怨你多管闲事,耽误了娘娘的病情。”

        “做英雄也要分个时候。”

        “打死你,打死你……。”

        “什么破医术?”

        “是啊!到底会不会号脉?”

        凤染倾为南唐带来了和平,止息了战乱,在京城百姓们心中如救苦救难的菩萨,一听到幽兰说皇后命不久矣,围观的人群炸开了。

        有攻击阿湖的,有骂幽兰不擅医术的。

        蔷薇想要出来说话,无奈凤染倾还装病,一时又不能松开手,看着外面一脸茫然形似自家主子的人受到攻击,她也和幽兰一样急得不行。

        最急的人是凤染倾了,暗恨搬砖头砸自己的脚。

        有苦难言啊!

        这时候还不能蹦起来为他解围,不然这场戏可是白演了,如何将皇后重病的消息传遍天下呢?

        如何为自己病毙做铺垫呢?

        她将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最令人着急的是,那傻子不躲不避,还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真是急死她了。

        场面十分混乱,却不知隐在人潮里,在街角转弯处,有人却唯恐天下不乱。

        夏傲天负手而立,和王嘉和隐在人群里赏着这出戏。

        凤染倾纵马闯闹市,为的是将她重病得快死的消息传遍京都,夏傲天设计阿湖救老汉,无疑是将这出戏推上了高潮,也达到了他的目的。

        经此一出,夏傲天可以肯定,马车里的小女人再狡猾,也跳不出他的手掌心,想借着他的手离开南唐,然后再丢下他环游天下,想都别想。

        在阿湖出现在凤染倾视线里时,夏傲天可以十分肯定,凤染倾要心甘情愿随他去落凤郡了。

        “嘉和,戏差不多该收场了。”

        夏傲天嘴角微微勾起,神色间像足了狼盯住心仪的兔子:“你与皇后也算是老相识了,一会儿你替她救下阿湖,结个善缘吧!”

        王将军得了大王命令,刚要挤出人群。

        凤天宇得了消息一骑飞尘赶了来,见自家妹子的马车前乱哄哄围了一堆人,大声嚷道:“住手!大家快住手!”

        想来白烨是在凤府做客,也和凤天宇一起赶了来,他一个飞纵下了马,和凤天宇一起拔开人群。

        看到一脸茫然的阿湖,白烨眸光中掠过一抹惊色,他的目光在阿湖身上停留的数息之久,然后纵上马车挤开还在发愣的幽兰。

        替凤染倾号过脉后,他先是掏出一颗芳香扑鼻的药丸喂进她嘴里,接着冲幽兰友善的一笑,朗声冲着人群说:“这位姑娘号脉精准,医术了得,皇后的脉相的确是油灯枯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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