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5.分娩

祭祀赐福的仪式在一片欢腾的掌声与赞美里落幕,    能源财团的代表们轰轰烈烈地坐着飞艇而来，又轰轰烈烈地坐着飞艇而去，走得再看不见影踪,    徒留下满地的热闹与纷扰。

        这热闹布鲁赫长老赶上了个尾巴,    代表们上船走的时候他正好过来送晚饭,    不多不少刚刚好,    时间点上完美错过了祭祀仪式和全球直播,    可谓老萎货的人设不倒,    是但凡有事肯定不在。这搞得顾晗晗都麻木了,    根本提不劲再跟这位长老打问，神殿下午来这一套到底是耍啥阴谋诡计要让自己见识哪门颜色。反正水落石出,    是阴谋就总要败露。

        虽然顾晗晗觉得布鲁赫长老是个乌龟萎货，除了做饭屁用不顶,    但人家布鲁赫长老实际是很忙的。拔冗前来给她送饭，是卡着点钟的，送到了立马就得要走，并没有陪顾晗晗逗闷闲磕牙的时间。

        布鲁赫长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临行前鬼鬼祟祟给顾晗晗手上揣了一个小口袋。

        这幅做贼一样的偷摸架势搞得顾晗晗心里直打鼓，也跟着紧张起来,    压低声音问：“这是什么，长老？”

        “礼物,    ”布鲁赫长老干笑道,    “一个小惊喜。”

        “需要的时候你就打开,    等我走了以后你在开啊！”

        他这么说道,    然后趁顾晗晗一个不注意，走得了犹如白驹过隙，是谁也逮不住。徒留下顾晗晗对着个杳无影踪的空地十分傻眼：“我想不等你走也不行啊……”

        她张开手，看见手心里亮晶晶的一个能量口袋，还十分贴心地做成了个锦囊模样，红彤彤的色彩十分辣眼。

        “玩什么锦囊妙计啊，您也不是啥诸葛亮——”

        顾晗晗对布鲁赫长老的审美情操和恶趣味十分无语，摇了摇头，把描红绣绿的这一口袋锦囊妙计给揣指环里了。

        广场的上依旧人声鼎沸，热闹并不因能源财团代表的离去儿稍减，反而愈加地热烈。医院附近的交通管制显然已经松动了，越来越多的交通飞艇出现在上空，人群涌向这里，仿佛掀了一轮新的朝圣高潮。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每年一次的能源会议更像一场充满噱头的表演，远没有信仰就握在自己手里来得实实在在。直播地作用立竿见影，十分起效，只一转眼就恢复了几日以来地鼎盛局面。鼎盛中，直播还在继续，所有跟随代表团前来采访地媒体几乎都没有走。他们像水滴一样散进排队取水的人群中，继续做着各种采访。采访的景象被实时投影在半空，整个广场的上空被笼罩在上千滚动投影的天幕之下，五色琉璃，仿若神光，在人群的喧闹声中显得异常繁华与耀目。

        然而，在顾晗晗，这一切的热闹与喧哗都已经结束。繁华至此戛然落幕，再与她无关。余下的只有杯盘狼藉的残羹冷炙，并不值得任何留恋。

        她起身，将吃完了最后一口的晚餐打了包丢进分解器，转头看见蛋仔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本来习惯性地想问是不是已经给自动贩水机加满了水，转眸间看见已经成了灵泉模样的贩卖机，想必经由神殿全面升级改造之后是不会再缺水，于是也就不必问了。直接掀开盖布，将小贝学长的休眠箱提在手里，向蛋仔点点头说：“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她跟水摊附近的守卫告了别，说：“今天要走早一会儿，疗程的最后一天，治疗需要的时间会据说要比平时久一些。”

        直播时候祭祀所派来的祭司这时候还在广场上帮忙，顾晗晗躲起来吃晚饭的时候就是她代替她在给信徒们递水。于是顾晗晗也顺便向她道了谢，并请她在晚上多替自己一会儿，如果必要。

        祭司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年龄跟顾晗晗相仿，模样也跟她相仿，笑起来十分热情有感染力。她慷慨地表示一定会呆到顾晗晗办完事情回来，因为她的任务就是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留在这里，不仅仅是在直播时候，在直播后也要继续协助顾晗晗，并给予她祭祀仪式方面的一些必要的指导。所以在顾晗晗不方便的时候代替她在这里是她分内之事，理所应当的。

        “是这样啊……”顾晗晗听得连连点头，心里也觉得十分有趣——看起来神殿这是立志想把我引领成一个神棍了？悲催的，一个还没正式办会籍的落跑神棍……

        顾晗晗在比平常早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到林晓的实验室，而林晓已经在实验室里等着他们了。

        林晓只粗略地检查了一遍蛋仔的能量场就草率下达了结论，挥挥手表示他可以先出去了

        “没什么需要调整的，”他说，“他能量场的情况很好，内部的冲突的压强增长很稳定，一切都跟预料中一样，以后就照此继续，跟着方案走就行——意外？不会有意外，我给的这套方案傻瓜都行，你应该也行。你只需要关注增强系数是否符合方案中给出的曲线。如果出现偏离，那你就加强跟他的共振能量循环，直到把数值调整回来——这没什么好害羞的，小伙子，不信你看你放心不下的这位女士，她可一点儿没脸红。”

        守在门边上迟迟不肯离开偷窥中的少年因为无良训导师的恶意调侃狼狈不已，兔子一样地跳逃远了。

        他走得不见影子之后，林晓开始指点顾晗晗将贝少桓放到自己面前的。但当顾晗晗试图将小贝学长从休眠箱里抱出来放到能量导池里去的时候，林晓却阻止了她。

        “就这样让他呆在休眠里已经足够了，没必要挪来挪去，费事。”他随口解释说，“在过去的一周里，他的能量已经完成了融合和孕育，对于一个新生的能量场，降临和唤醒它只剩最后一步。很简单的一步，我们很快就能完成它。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今天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

        那的确是很简单也很快，当顾晗晗按照林晓的要求将小贝学长摆放在他面前的台子上之后，就见林晓打开护罩，紧接着就拽过两只能量电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贝少桓的身上用力一击。

        能量碰撞出耀目地弧光，弹在护罩上反复迸溅。护罩里的小贝学长被击打仿佛砧案上的一尾鱼，弹起来摔了四五摔才重新落回休眠箱里。在顾晗晗所维持的共循环里，混沌的能量犹如泛滥的洪水一般猛然扬起冲向一个峰值，蛮牛一般地向四面八方撞去，涤荡着形成一股股地乱流，而后乱流随着顾晗晗治愈波的震颤一波接着一波的退去，在能量共振的强归元效应下渐次削弱，最终归于沉寂，仿佛河川归流，静静流淌。

        失……失败了？！！

        顾晗晗大吃一惊地扑上来，却被林晓胳膊一轮就甩了出去。

        借助之前的能量潮汐，林晓似乎已经捕捉到了能量爆与场循环反射的关键性活性节点，他抓着电极毫无迟疑地再次向贝少桓猛得一击。

        “撤掉你的治愈波，停止共振！”

        他冲顾晗晗叫道，然后丢下电极，抓起一个能量探针，简单粗暴地向贝少桓的胸口一捅，能量探针就齐根没入了心脏，

        能量潮汐再次降临，顾晗晗治愈波顶着潮汐力的巨大冲撞节节后退，支撑循环的共振随之粉身碎骨，骨架被抽离，整个场循环瞬间倾颓，新生能量洪流般涌入干涸的河床，滔滔不绝，不同的能流彼此撞击，在混沌中形成一波紧似一波的能量脉冲，仿佛找不到去路的似的奔腾咆哮，冲撞不休。

        林晓抓准时机，握住能量探针的尾翼奋力向外一抽，伴随着喷出来心脏动脉血，新生的混沌能量仿佛雏凤，破膜而出，一飞冲天。林晓手很快，闪电一样的在小贝学长的四肢躯干上连续又开了几十数百个窟窿，一股接着一股的能量冲出来，接天连地仿佛沟通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的光柱。而后“光柱”在两个世界的维面压力之下开始弯曲，卷翘，彼此想勾连地向内蜷缩去，是宇宙诞生时的景象。很快，内敛的能量建立起初步反射，自主循环出现，场形成了，一个独立能量世界完成全部的分娩过程，降生了。

        林晓出了一层的薄汗，梢湿漉漉的几乎能滴水，显然在刚才的能量引导和场重铸过程中消耗了巨大的精力。但他看起来劲头很足，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兴奋。重铸完成之后，他马不停蹄得就对这个新生的能量场进行检测。

        “强度很不错，”他一边读取测试皿中跳跃的数值，一边对顾晗晗说，“已经达到九十埃了，接近一级的水平，还在稳步上升，预计在未来的一个月，循环强度会达到五级的峰值，甚至越过这个峰值，达到六级强度的范围。他过去的规则等级对他是一个很大的限制，大量的溢出能量会一直存在于他的场循环里，不可降解，不可释放，直到他被场循环彻底消化掉。所以当务之急，他应当尽快升级，突破高级壁垒寻求更好的规则等级与场循环方式。越高规则的循环才能容纳更多的能量强度。长期的临界状态与能量溢出并不是什么好事，将对他的场循环造成很大的压力，整个系统都将变得不稳定。就像2oo伏的稳压计要承担1ooo伏的压力，坏的会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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