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帽子
包警官显然不能接受如此玄幻的解释，说：
“小杰，文野自杀前曾给家人朋友发送了遗言短信。有没有可能你是从哪个同学那听说了这件事，从而产生了看到文野淹死的幻觉？”
飞杰摇摇头：“我再强调一次，我看到的不是幻觉，否则我怎么知道南薰河就是文野出事的地点？”
包警官道：“你开始把飞行器停在了河堤边，但目击证人的证词和监控显示，在听到有人落水的喊叫声后，你才开着飞行器抵达了出事地点。你第一次停驻的地方却并非正确地点，证明在你的视角里，文野并不是在南薰桥上出的事。”
飞杰一时语塞，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包警官，你刚才说文野留下了遗言短信，我能知道是什么吗？”
包警官看了白警官一眼，见他点头表示允许，便道：“短信内容是【我快要被压力压垮，快要疯了，只能去死。】”
这条短信可以解释为课业压力太大，所以轻生，但警方有些人认为，文野是承受不了杀人的心理压力，所以畏罪自杀。
飞杰沉默了良久，说：“我给他打了许多次电话，但他一直没接。”
包警官说：“文野的手机被他丢进河里，话说竟然还有年轻人在用手机？！我奶奶都不用了！”
白警官问：“飞杰，你第二次看到文野溺水画面后，急着从莫教授诊疗室离开，是因为看到了确定案发现场的东西吗？”
飞杰说：“嗯，我看到了影子。”
“什么影子？”
“水上的风车倒影。”
“南薰市内风车非常多，你怎么确定是哪一个？”
“风车倒影是静止的。河水在流，风在吹，脚下的草在摇动，但风车倒影却一动不动，于是我明白了，这是那只风车。”
白警官：“那只风车？”
包晓龙低声说：“白sir，南薰有一只著名的海神风车，是不会转动的。”
果然，飞杰说：“对，就是海神风车，我们高一写生课去参观过。据说有一年南薰市遭遇海啸，死了很多人，所有风车和太阳能设备都被淹没。只有这座风车因为建在山坡，地势较高，没有停止运行，为南薰市提供了最重要的电力。巧的是洪水退去，太阳能恢复的当天，这架风车便停止转动。人们说是海神庇佑，为了纪念，没有将这部风车再启用。我醒来时，就赶去海神风车那，找到了梦中的地点，但没想到还是来不及……”
包警官：“你看，就像我说的那样，你很久之前去过一次这里，留下了印象，所以你就把它植入到你的潜意识里，制造出了一起文野落水的幻境……”
白警官突然打断了他：“能带我去你梦里的地方看一看吗？”
包警官措手不及：“啊？白sir，你认真的？”
三人乘坐警用飞行器，在飞杰的指引下来到了南薰河。那里位于河流中段，是一处极其偏僻的所在。
河边能看到对面山坡上高大的白色风车，不过现在时间还早，风车的影子还没投到水里，而是柔软地躺在山坡上。
太阳渐渐毒辣起来，包警官垂头丧气地抹着额头上的汗，心想，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白警官突然说：“这不是自杀，是谋杀。”
包警官嘴巴能塞下鸡蛋：“白sir，连你也出现幻觉了？！”
白警官突然在草丛边蹲下来，他戴上手套，指尖从地上拎起一件东西。饶是盛夏天气，他的目光却冰凉如寒潭。
那是一枚小小的纽扣，上面用花体写着nxhighschool。
包警官轻轻地啊了一声，回头看看飞杰身上的校服，说：“这不是南薰高中校服扣子吗？”
“一、二、三、四。”他数着飞杰衣服上的扣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题，说：“死者身上的校服有几枚扣子来着？”
白警官回答：“三枚。”
“少了一枚啊。”包警官摸着下巴思索：“除了大桥那里，附近其他地方没有监控，如果死者是从医院来到河边，再往大桥的方向走，这里确实是必经之路。他为什么要在这里逗留呢？”
“尸体校服衬衫上是三颗纽扣……”白警官走到一边自言自语，他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说：“可是监控上拍到文野跳进水里之前，校服纽扣是四枚。”
“啊，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这枚纽扣不是他的。”
“去验个指纹。”白警官把纽扣放在证物袋里：“我们可能都被骗了。”
包警官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凝重，飞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白警官说：“通知法医和死者家属，准备尸检。”
文野父母一开始并不情愿，虽然儿子自杀得突然，但毕竟有监控录像和目击证人在，死因已经板上钉钉了。
他们只想查出儿子为什么会自杀，觉得尸检根本多此一举。但警方通知，涉及刑事案件的尸检无需经过家属同意。
言下之意，无论你俩愿不愿意，都得接受，因此也只能悻悻作罢。
飞杰虽然跟白、包二位警官出去了一趟，但此时仍是一头雾水。他在口供笔录上签字后就坐在休息室等，一会儿飞铃走过来，说：
“我先送你回家，帮我跟英姐说一声，我晚上不回去吃饭。”
两人向星云飞行器走去。
飞杰问：“你晚上有事？”
飞铃道：“白警官叫我用月影仪重建文野身亡的现场。”
飞杰撇撇嘴：“就你那三流小说家水平，警方哪里需要你了，小心点，我看那姓白就是图谋不轨。”
飞铃冷哼道：“没品味的草履虫不要管人类的事。”
飞杰嗤之以鼻：“白警官要是真喜欢看你的书，我头给你当马桶用，我话撂这儿，他能说出超过三本你写的东西算我输！”
吵闹间，星云已经抵达了飞家别墅，飞铃打开门一脚把飞杰踹了下去，附送一句亲切的道别：
“滚！”
飞铃开着飞行器返回警局，白警官已经在等她了。他面前桌上的证物袋里，装着一枚小小的纽扣。
飞铃说：“这就是飞杰说在草丛里找到的扣子吧。”
白警官点了点头，说：“上面验出了死者文野的指纹，证实是他衣服上脱落的那颗纽扣。”
他递过一份文件，说：“文野的尸检报告。”
飞铃接过翻开，她看着看着，眉头皱了起来。
文野跟飞杰打了一架挂了彩，所以身体和头部有一些外伤，但这些伤根本不致命。他的口鼻和肺部都发现了泥沙，死因确实为溺死。
飞铃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放下报告：“难道说是因为……”
白警官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点点头。
“我现在就来模拟。”她一边翻着案卷资料，一边手指翻飞敲击。
她翻到南薰大桥的监控资料，南薰桥上的摄像头安装在桥头路灯上。
文野走上桥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他戴着鸭舌帽，短袖校服衬衫扣得整整齐齐。他走到桥中央，坐在桥上发呆。
飞铃凑近了看，把画面放大再放大。可惜画面画质不高，放大了几次之后一团模糊。
“这是什么老古董监控。”她趴在屏幕上抱怨。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南薰市多年没出恶性案件，市内有些监控用的还是很多年前的老款，其中包括南薰大桥上的这个。”
同时，一杯咖啡放在她左边，一只修长的手臂撑在她右边桌子上，白警官从她身后探出头，另一只手指着屏幕，说：
“虽然监控不清楚，但是能看到文野走上大桥的时候，校服扣子是整齐扣上的四颗。”
“果然是这样。”
飞铃有些激动地回头，正好与身后的白警官四目相对。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她这才发现两人此时的姿势十分暧昧----
她面前是桌子和电脑，白警官站在她椅子后面，正俯着身，一手撑桌一手指屏幕，看起来就像是把她圈在怀里。
“白、白警官。”
办公室的指针滴答滴答，白警官的手放在了飞铃肩膀上，低声说：“我不是说过，叫我白司吗。”
他的眸色越来越深，飞铃的心跳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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