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风雨欲来
灵淼一众人望着那少年从演武场中央一步一步走来。
他们炼体已臻至巅峰，如今周身百脉都已贯通，只差一步，就可跨入炼气之境的门槛。
可就算是强如他们，也对这少年左臂引发的天地异变，感到浓浓的惊颤！
那电闪雷鸣的景象，每一道雷霆如同战场上被肆意狂敲的战鼓般，轰击着他们的心神。
所以，从今以后，他们对这少年的印象，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老华，此时随着一步步走来，双目浮现灵淼等人的身影，却是不再有了惶恐，不安，害怕。
因为，他三十年前的境界，就目前灵淼等人所展露的实力来看，高了远不止十年火候。
虽然如今是从头来过，可老华有自信，凭着自己如被上天赐予的超绝天赋，不需要数年光景，便能超越那时的自己。
少年终于来到了灵淼众人身前，站立。
灵淼神色不再凝重，那张凶戾的国字脸，此时满满雕刻着真挚，如同看到一个结交了多年的老友终于炼成了神功。
“这般天地异变，皆是由你引发，”灵淼言语有着几分亲切，多一分做作，少一分就有疏远感，“我此前却是狗眼看人低了，那……此前的掠夺小妾之事，我便就此不提。”
灵淼沉吟半会儿，道：“那张家村发生的事端，我也既往不咎。”
灵淼接着又说道：“就算是追究下来，我也是万万不敢。不瞒你说，张家村如今住着一位大人物，给我灵淼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不撤赋税法令。”
老华望着这灵淼一句接一句说着，眼皮子细微的抖了一抖。
果然，只有强横的实力，才能不作那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只是，何时来了位大人物？那张家村只怕是穷乡僻壤，没有半分的吸引力才是。
这般想着，老华脑海蓦地浮现了那斗篷老翁的老脸，还有马车内的临盆女子见到他时的惊惧。
灵淼见这位少年沉默不应答，也没有责怪，身居高位该有的眼界还是有的。
如今他需要尽全力收拢这位少年。
“红萝，劳烦你带这小友寻一处舒适之地，好好休养一番，”灵淼扭头，却突然咳了起来，“咳咳，我也累了，还请大家就此散去吧。”
说完，灵淼眼神朝着红萝示意了一下，便一个人向着演武场前面的府邸一处走去。
远去的时候，还不时咳嗽了数下，依稀有一阵充满着萧索之意的话语飘来。
“老了老了，这旧疾一旦发作，去了我半条命啰。”
随着灵淼的远去，他身后的众人也纷纷散去，他们的脸上，带着几分复杂，浓重，甚至有忌惮。总之，这少年如今的地位，已经与他们对等了。
场上的重甲侍卫也随着武广的指示，慢慢的消失在了老华的视线中。
只有篝火还在燃着，演武场上只剩下了老华，还有满脸好奇打探着他的红萝。
老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却想不出来，不由看向了前方的那抹红衣。
篝火映衬着红萝的脸颊，让她的笑意徒增了几分温暖。
“张大华！”红萝上前扯上了老华的左臂，啧啧称奇，“你娘有没有告诉你，她怀了三年才把你生出来？”
听到娘这个字眼，老华本是趋于平静的内心再度刺痛起来。
带着几分愠怒，对着红萝沉声道：“那灵淼的意思想必你也清楚了，我如今怕是比你的地位，还要来得重要些。”
红萝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嬉笑着摇晃少年的左臂：“你还是太年轻了些，难道没有多想几分吗？”
老华呼吸一窒，正要接话，哪知被红萝的小手捏上了自己的脸颊。
老华见她这般冒犯着自己，当下忍不住就要发作。
“就没有想想脖颈上还有条小虫子吗？”红萝嬉笑，“郡主没有明说，我却是知道，你如今的小命依然在我这里拿捏着呢。”
老华连连向后跳开数步，挣脱了红萝在他脸上揉捏的小手。
红萝也没有生气，自顾自的说道：“还有，你费劲千辛万苦，以为抢了小妾就能转移郡主对张家村的视线？”
老华眸子顷刻间眯了起来，默默地看向红萝。
红萝见这少年还在装老成，脸上的笑意更大了：“若不是那秦国右御史，李大人的千金莫名其妙的在张家村生了个男娃娃，你张家上下一家老小的，从那日杀害了三位郡主麾下开始算起，嗯...两日之内，张家村所有人的头颅就已经在清风郡的城墙挂着了。”
背上已经有了冷汗，老华沉默着，可对红萝的敌意却少了几分。
红萝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似乎觉得这少年亏欠了她，眉毛弯了弯，小鼻子皱了皱，便不由分说的上前再度拉起了少年的左手。
“还是翡翠阁，”红萝拉着少年就向府邸走去，“这次千万不要榴莲肉...糟了，大晚上的都歇业了！”
红萝有点生气，放开了老华的手，从自己的红色绣衣兜里，摸出了几块碎银。
“喏，暂时借你，”红萝没好气的看着少年，“你也不要想着跟我睡在一块了，我自己也没屋子呢。”
老华一阵头大，对红萝这跳跃性的思维只能一再的保持沉默。
红萝没有再等少年的应答，转身背对着她，张开双臂，脚下轻点，便如一只轻快的飞燕，直直飘向了府邸边上的围墙。
再度轻轻一点围墙上的砖瓦，那抹红衣就在老华的眼里消失了。
只有篝火中柴木噼里啪啦的烧灼声，还有演武场周围不知何处响起的蝈蝈叫声，在他的耳边回荡。
老华抬头望了望夜空的繁星，深深呼吸了数下。
把对雷州的仇恨掩埋在内心深处，老华慢悠悠地走到围墙那。
摇了摇头，老华对自己的轻功感到绝望。
哪怕是三十年前，还在宋国的他，轻功也是他唯一的心头恨。
“眼下，还是寻一处地方静养，”老华说罢低头看向了自己裸露的胸膛，左臂上的爪子用力的舒展着，“清风郡，这郡主需要我，我未尝不需要他呢。”
老华的神情又渐渐冷了，抬起爪子就对着围墙一抠。
“嘭！”围墙瞬间被破了道极大的口子，其上的乱石扑落，打在了老华的头上。
“我需要个由头杀人，”老华声音低沉，“只有这样，才能加快实力的提升。”
夜幕似乎浅了几分，而那少年的身影也在皎月的底下渐渐消失不见。
……
十天后，清风郡被盖上了一层金色的日辉。
阳光并不刺眼，此时是正午，街上的小贩卖力的叫喊着，酒楼的菜香令食客胃口大开。
翡翠阁三层最里面一处厅房，此时坐满了十数人。
这十数人的一举一动，都令上前摆菜的小二大气都不敢喘。
只见一张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令众人食指大开。
在圆桌边上，身着青蓝色绸缎的灵淼，拿起酒杯就站了起来。
“今日一别，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灵淼高声对着众人说道，“那些乱贼...想必各位已经足够了解。”
说罢，灵淼一口干尽的杯中的酒水。
众人见郡主这么豪爽，纷纷举杯，也一口饮尽了酒水。
只是酒水太过辛辣，让圆桌另一边的黑袍男子连连咳嗽，使周围人一阵喜笑颜开。
“颜兄，”武广脸上横肉乱抖，对着那黑袍男子打趣，“你那豢养的肥乌鸦怕是比你的酒量都要大上不少！”
厅堂的氛围随着武广的打趣逐渐活跃开来，让本该是沉重的思绪渐渐在众人心间消散开来。
老华此时沉默着，一杯接一杯的喝干杯中的酒水。
实在是这酒水太过清淡，这西北国家的酒酿...跟井水没有过多的差别啊。
老华不由想到了在宋国的时候，那边的烈酒远胜这里。
灵淼见到身旁的老华，小小的年纪，酒量却如此惊人，不由诧异。
只不过，他没有特意去问他，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交待清楚。
“乱贼的头号人物，虎牙山掌门宋烨，哼，”灵淼冷笑，“当我灵淼那么好相与的么。”
灵淼也不知是不是喝大了，脸上通红，厉声说道：“在我眼皮子底下与大周密探来往，真当我灵淼是摆设的？”
众人闻言，尽皆狞笑起来。
只有老华是第一次听闻，脸上虽依旧冷漠，内心此时已经翻天覆地。
大周...这么快就要对秦国下手了？
老华脑海不由回荡起了那位夫人的话语。
仙人转世，镇国将军，还有那...陆地剑仙！”
老华猛地站起，他隐隐抓住了什么线索，可却如隔了一层雾，怎么也无法清晰起来。
同时，他愈发对张家村那夫人的身世，感到无比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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