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阅屋 > 暖婚暖爱:阳先生,借个吻 > 264 如果你不能等,我不能耽误你

264 如果你不能等,我不能耽误你


  如果说刚才所有的种种都不能置丛飞于死地的话,那陈斯淳的这句话绝对是压死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

  苏小柔空洞无神的眼睛望了一圈周围的人,最后落在了陆韩的眼里。

  垂下眸,收回视线,苏小柔彻彻底底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住心如死灰。

  “小暖,小暖……”就在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时,苏小柔突然恐慌地叫了起来。

  她的脚下那块洁白透亮的地砖上,缓缓淌出一股红色的液体。

  苏小暖从来没有见过流产,上次苏小柔流产她没有亲眼看到,看到那弯弯曲曲的一行鲜红的血液,苏小暖睁大了双眼,手脚却像被钉在原地上,动弹不得。

  这种感觉她最熟悉不过,所以她完全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两腿颤巍巍地打开着,苏小柔掩面哭了出来。

  “小柔姐,小柔姐,你怎么样?这个要怎么办?怎么办?”向阳冲到苏小柔的身边,扶住人,但也是手足无措。

  “赶紧送医院去啊。”旁边有人着急提醒道。

  “造孽啊,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一个年迈的老人叹息一声。

  “就是啊,遇上这种男人也是倒霉了。”

  ……

  “陆韩!快!”向阳当机立断,决定送医院,“小暖,走!”

  苏小柔被向阳打横抱起的时候,陆韩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地上的血迹像刀刺一般刻在他的心上。

  “小柔,小柔!”三人带着苏小柔匆忙往商场大门走去时,身后爆出丛飞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声。

  “丛飞,丛飞……”陈斯淳死死抱住了丛飞,“你别走,别走。”

  “放开我,放开我……”丛飞躺在地上,挣扎着,像一条狗。

  “小暖,你姐呢?”

  “妈……”苏小暖从休息椅上站了起来,还没干透的脸上又流下泪来,“姐在里面。”

  谢雨君转头就进了病房。

  “别哭了。”

  向阳和陆韩将人送到医院后,没有离开,一人呆一个角落。

  “向阳……”想起苏小柔今天的遭遇,苏小暖悲从中来。

  “别哭了,听话。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哭也没用。好好照顾你姐姐去吧。”苏小暖的眼睛红肿不堪,眼周早已被擦得通红一片,向阳用无名指替她划走眼泪。

  一直沉默着的陆韩终于开腔说道,“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苏小暖这才想起刚才一直帮忙的陆韩,“陆韩,谢谢你。”

  陆韩没接受,摆了摆手就走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开始擦黑。天边的云层一层一层地滚着黑,压得很低,太阳被裹在最底下,回光返照般残留着最后一丝光亮。

  “现在回去吗?”

  陆韩回身,“嗯。”

  “走吧。”向阳难得和陆韩勾肩搭背,而陆韩也很难得没有拒绝。

  丛飞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了。下午发生的事,苏小柔已经一五一十跟谢雨君说全实了,包括想离婚的念头。

  谢雨君坐在床头,摩梭着苏小柔消瘦的手,一对像老鹰一样的眼直瞪瞪地看着病床上白色的被子,老僧入定一般一言不发。

  “妈,我错了,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一定和那个女的断了。”

  谢雨君一头黑白参半的头发凌乱不堪,凌厉的眼神看着丛飞,声音像一段干枯的断枝,“事情发生这么长时间了你才过来?过来了,不问问你老婆,不问问你的孩子,你先为自己求起情来?”

  丛飞被问得哑口无言,掉头去看苏小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鼻尖滴下,“小柔,小柔,你打我吧,骂我吧。”

  丛飞跪在床头,脸蒙在被面里。病房里只有低低的呜咽声,还有输液管里一滴又一滴往下坠的药液,再没有一丝一毫人气。

  苏小柔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全身上下只有出气和吸气这两个动作。

  渐渐地呜咽声也低了下去,只有偶尔的抽泣声。

  “你回去吧。”谢雨君开口说话,声音像掺了一把沙子一样哑。

  丛飞愣神,然后急忙摇头,“不,妈,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小柔。”

  谢雨君接着说道,“明天还要上学,你先回去吧。”

  苏小暖这才发现她妈这是在跟她说话,不由自主地看向同意会错意的丛飞,石雕一样一动不动,面如土色。

  “我也想在这里陪着姐姐……”

  “走!”

  谢雨君的声音拉得很长,像一把尖锐的铁器划过她的耳膜,苏小暖没敢再坚持,“那我再等一会儿回去。”

  苏小暖走出住院部时,手机在她口袋里震动了三次。三个未接电话,两个是向阳不同时间打过来的,还有一个是陆韩刚刚打来的电话。

  她先回了陆韩的电话。

  “你姐现在怎么样了?”

  苏小暖没有心思想更多的事,比如陆韩这个前同桌怎么会这么关心她的姐姐,回想起被医生告知孩子彻底流掉时她那张毫无生机的惨白的脸,苏小暖又是悲不自胜。

  “孩子没保住,大人没事。”

  电话里暂停了几秒钟才响起陆韩的声音,“人没事就好,没事了,我先挂了。”

  忙音响了一会儿,手机自动给切断的通话。

  看着路上人去人来,车来车往,苏小暖终于哭出了声音,在苏小柔面前不敢哭的眼泪,现在一次性全部宣泄了出来。

  如果不是她怂恿苏小柔来捉奸,再过一段时间,等孩子成型了,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也许丛飞看在孩子的份上,自己就收了心。也许苏小柔看着孩子的份上,也会给丛飞一条生路。

  可是现在,一个家,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就这样支离破碎了。

  都是因为她,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向阳打来电话,被接起时,听到的就是苏小暖的嚎啕大哭。

  “小暖,你现在在哪里?”

  苏小暖只顾着哭,像要把心底所有的悲伤全都吐出来一样地哭。

  “你还在医院?在那里等我,就在那里,听到了吗?”

  蹲在医院大门口的正中央,苏小暖哭得不能自已,但进进出出的人,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询问一声。

  这个地方,就是一座人间炼狱,煎熬着活人的生老病死。在这里哭的人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一个无法治愈的病就可以摧毁一个家庭。

  在这里,悲伤根本不值钱,因为眼泪换不来你想要的东西。

  向阳匆匆赶到的时候,苏小暖依旧蜷缩着不停地抽噎。

  “小暖,小暖。”

  苏小暖抬起头,泪眼婆娑中,看到熟悉的脸。

  “向阳……”苏小暖攀着向阳的肩颈,“都是我害了我姐姐,都是我……”

  向阳抱着她,脖子仰得很高,喉结酸涩得狠狠滑动几下。

  “好了,别哭了,起来,听话。”向阳将人抱了起来,苏小暖颤着腿,努力地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几乎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向阳的身上,苏小暖依然觉得艰难。可是她不能停,一停下来,就会想起苏小柔身下流出的血。一停下来,就会想起苏小柔的人生已经被她撕成一张又一张的碎片。

  “向阳,你回去吧,我没事了。”苏小暖的眼睛已经肿得只留下一条缝隙,眼周的皮肤都是被暴力揉擦过的痕迹,声音也是残破不堪。

  向阳稍微打量了一下房间,然后从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

  “先喝点水。”

  因为抽噎,苏小暖连只玻璃杯都快要端不住,胡乱就着向阳的手一口气喝了一杯水。

  “慢点。”

  水喝完,苏小暖才喘过气来。

  向阳拿着杯子,蹲在她面前,替她擦掉嘴边残留的水渍。

  “为什么会这么想?嗯?为什么会觉得是你害了你姐姐?”

  身体渐渐回温,苏小暖才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个女人,丛飞搞婚外情的女人,故意给我姐发了一条信息,让她今天下午三点去北城商场。”

  因为哭的时间太长,苏小暖咬字十分模糊,但向阳还是慢慢判断出她说的话。

  “之前我姐知道丛飞有婚外情,但是她没有证据,是我一直怂恿她要和丛飞离婚的,是我一直叫她结束这种生活的。”

  苏小暖掩面啼哭,“今天下午她在蛋糕店的时候,她已经打退堂鼓了,是我非要她过去的,如果我没有叫她过去,她也不会碰见丛飞和那个女的在一起。”

  “小暖,你听我说,听我说,这件事主要责任不在于你,跟你没有关系,你知道吗?”向阳的声音轻柔,“如果不是今天,迟早有一天小柔姐会知道的。”

  “你不是说是那个女的给小柔姐发了信息吗?说明她就是故意要捅破这件事,今天你和小柔姐要是不过去,明天或者后天,她也会特意安排,让小柔姐知道。”

  “她就是要逼着你姐夫和你姐离婚,估计是你姐夫一直拖着不肯离婚,她就将所有的事都撕烂了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你姐夫和你姐肯定会离婚。”

  红肿不堪的双眼只剩着火辣辣的痛,苏小暖边抽噎边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丛飞要啥没啥,那个女的为什么非要跟我姐抢丛飞?”

  “估计他们之前就认识,在你姐夫和你姐之前就认识了,你今天没听到那个女的说的话吗?”

  向阳的指腹按压在苏小暖的眼眶上,苏小暖疼得皱起眉头,“可是,如果今天不闹这一出,孩子也不会流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孩子流掉对你姐来说不一定就是坏事。你姐夫出轨是事实,她的这段婚姻不能靠一个孩子就能维持下去的。”

  苏小暖双眼红肿,连鼻头也是鲜红的,“可是我担心这个孩子流掉了,以后我姐真的怀不上孩子怎么吧?”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不能完全保证是能怀上还是再也不能怀上,现在医学发达,这个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向阳微微抬眼看她,清明的眉眼深邃温和,“你要想,这个时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父母已经出现问题了,它要来,不是来承受父母间的痛苦么?”

  向阳说的她都懂,也都对,但是苏小暖还是无法宽慰,一个伤心的念头闪过,又淌下泪来,“向阳,如果,如果我姐离婚了,我想……我想陪着她,就是……就是想等她找到真正爱她的人后我再结婚。”

  向阳的眼里闪过讶异的光,这个要求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就是他没想到苏小暖会提这个。

  他的脸上是沉思的表情,苏小暖忍住悲痛,“你要是不能答应,那……我想要不我们就这样吧……”

  向阳不知道,苏小暖自己心知肚明,她和向阳在一起对苏国安、对谢雨君、对苏小柔都是无法原谅的背叛。

  她已经背叛了,如果再在苏小柔伤口上撒盐,只顾着自己幸福,那她也会良心不安。

  “就这样吧,是怎样?嗯?”向阳狠狠地用中指在她发红的鼻子上划了一下,“说清楚?是又要跟我分手,对吗?”

  苏小暖垂着泪,“我没办法在我姐离婚后一个人幸福。”

  向阳只道是姐妹情深,唇角一勾,“苏小暖,你别忘了你还未成年。小小年纪,就想着和我结婚了?”

  苏小暖听出他这是想寻她开心的话,有点急,“向阳,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如果你不能等,我不能耽误你。”

  “苏小暖,你能不能对我多一点信心?为什么你一有事就想着放弃我,放弃我们的感情?”

  苏小暖猛摇头,很多苦衷她都埋在心里不能说出来,却不想招到他这样的想法。

  “我没有……”

  向阳往上调整蹲着的高度,帮她擦掉眼泪,“没有最好。小柔姐是一个好女孩,她会找到珍惜她的男人。”

  “会吗?”苏小暖怯懦地问道。

  向阳眉眼带笑,“你希望她不会?”

  “你、你别含血喷人!”苏小暖的眼睛肿得连瞪人都做不到。

  “会的,相信我。”向阳抬起一点身高,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你也值得幸福。”

  含笑的眼神深邃,苏小暖差点要迷失在里面,“有你,我就很幸福了。”

  她偷来的幸福。

  后来苏小柔有没有原谅丛飞,苏小暖不知道。三天后,苏小柔出院,谢雨君把她接回轮胎厂小区。

  在酒店里的工作暂时也辞了,而丛飞没有再上门。

  有苏小柔在,苏小暖每天晚上都在家,没有上晚自习。

  “姐,白天你帮我收拾的那套校服呢?”

  “校服?什么校服?”苏小柔坐在桌子边,两眼无神。

  明天要穿,苏小暖比着自己身上,“就是跟我穿的这套一样的,中午我见你帮我收进来的。”

  苏小柔茫然地看着她,“我忘记了……”

  “有可能放到妈那边的衣柜里去了,我去找找看。”苏小暖的目光暗了下去,起身去了谢雨君的房间。

  等到苏小暖重新走进来,苏小柔歉然地讪笑,“你看我这死脑筋,怎么把你的校服给放到妈那边去了呢。”

  “姐,这周周末不补课,向阳说到时候一起去爬山。”

  苏小柔坐下,淡淡一笑,“你们去吧,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苏小柔!”苏小暖将怀里的校服扔在床上,“现在做错事的人是丛飞,你非要这样作贱自己吗?”

  苏小柔神色一凛,转头看向窗外。

  “姐,”苏小暖换了一副恳求的语气,“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得尝试着走出来,你以后还有大把的好光阴,你要为一个渣男赔上自己剩余的人生?”

  “不是的,小暖,我没有这么想。我现在只是没什么心情出去玩而已。”

  “姐,这个不算出去玩,向阳说了,这样能转移你的注意力,出去运动对你只有好处。”苏小暖继续苦口相劝,“好吗,姐?”

  苏小柔还在犹豫,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丛飞说话的声音,没多久,丛飞就出现在房间的门口。

  “小柔。”一声过后,丛飞走到了苏小柔面前。

  两个人都像被剥皮抽筋了一般。苏小柔是没了灵魂,能吃能睡,但常常魂不守舍。流产后,脸色更是白到连嘴唇都像覆了一层白霜。

  而丛飞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惨,毕竟他遭受良心的谴责。头发潦草,胡子拉碴,身上的一套西装更是皱皱巴巴。

  苏小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你来做什么?”

  没有人在,丛飞舍下所有的脸皮,坐到苏小柔身边,一个蛮力,抱住了苏小柔。

  “小柔,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有,你跟我回家好不好?跟我回家。我变猪变狗,都变了。”

  苏小柔喘着气,闭上眼,“放手。”

  “小柔,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丛飞不放,反而抱得更紧。

  “那谁来给我那无辜的孩子重新活过的机会?”苏小柔痛声道。

  丛飞的身体一僵,“小柔,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

  “丛飞,放手吧,大家好聚好散,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账户上这两年存的钱,我都不要了,放手吧。”苏小暖声音死气沉沉,但语气却很坚决。

  “这个年头几个男人没犯过这种错误?为什么你要这么绝,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苏小暖不知道苏小柔听到丛飞这句不要脸的话是什么感受,她是恨不得冲进去打死这个颠倒黑白的负心汉。

  “我知道,从我们交往开始,你都是被动的。嫁给我,你也不过是图我能帮你家减轻负担。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地爱过我,对不对?现在你妹妹快要上大学了,你不再需要我了,才会这么轻松地要和我离婚。”

  苏小柔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认识快五年,结婚两年的男人,“你还是人吗?丛飞,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是因为什么要离婚,你现在还不知道吗?”

  丛飞从床上站了起来,踩着凌乱的步子在房间里转,“我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你还要我怎样?对,这次是我做得不对,但是你不是也想趁机踹了我?”

  “滚!”苏小柔抱着被子,凄厉的声音被拉扯得很长,“滚——”

  丛飞笑了出来,蓬头垢面的样子,先是一声,然后是不可抑制地笑,“苏小柔,我努力过了,求也求过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也跪过了,怨不得我了啊。”

  丛飞走到床边,撕破了脸皮,“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啊,苏小柔?你自己不看看,不拿自己和斯淳比一比?你看看你,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

  苏小暖一直候在门口,手紧紧扣在门框上。松软的木质,愣是被她狠狠地扣出一道深深的划痕。

  房间里还是丛飞的声音,“斯淳是正牌的名门千金,澳大利亚留学归来的高材生,人也长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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