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双碾村4
鹿呦走到门口，瞧见褚恹正站在阴影中。
堕灵在身后龇牙咧嘴，蛇身子旁展开了两只小短手，学人的样子叉腰，很有狐假虎威的感觉。
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您这是？”
“随堂监考不行吗？”褚恹回答得轻飘飘，老师也是需要休息的，整个村子也就这么一家空房间还看得过眼。
褚恹推开了鹿呦隔壁的房门，走了进去。
哦豁，和监考老师成邻居了。
凌晨三点。
正是天色最暗的时候。
月亮被浓云遮挡，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鹿呦从床上坐起，摸黑走到了桌边，拿出梳子，开始梳头。
她的头发又长又直，额前的刘海整齐，称得一张脸小而乖，看上去就像个好孩子。
鹿呦轻轻哼起了歌，“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堕灵潜进屋子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黑长直女孩脸色白得吓人，坐在梳妆台前，用一把木梳子一下一下梳着头发，嘴里还轻轻哼着歌，她的眼神空洞而无神，手上动作如同机械一般不急不缓，保持同样一种节奏。
“啊！”刚潜进房梁的堕灵吓得惨叫一声，掉了下来。
和鹿呦大眼瞪小眼，兜里装的东西也被摔得七零八落。
“我……我……”堕灵利索地爬起来，“我走错门了！”
鹿呦饶有兴趣地盯着故作凶狠的堕灵。
堕灵是游戏里特有的一种灵体，在阴暗的地方诞生，神智低下，胆小怕事，只有生存的本能，会自动往污秽的地方聚集，因个体能力不足，所以常常群居。它们的形状随着心意而改变，有一定的空间储物能力，因此常被人猎杀，剥皮做成了空间储物袋。
然而面前的堕灵不止有一定的神智，似乎还有自己的一套思维方式。
虽然已经尽力蓬开身子，将自己最大的一面展现在鹿呦面前，堕灵却依旧忍不住心里发颤。
呜呜呜，我就不该一个人过来。
我为什么就是管不住我那该死的好奇心！
嘤~主人，救我！
鹿呦弯下了腰。
堕灵身子一抖，它的直觉很敏锐，鹿呦并不简单，在她身上似乎笼着一层和主人类似的雾气，雾气之下，没人能看得清真实水平。
因此单独面对鹿呦的时候，堕灵总是有点害怕，却又忍不住好奇。
据主人说，鹿呦以遗忘为代价，离开了游戏，她不止背弃了曾经的许诺，也背弃了自己。因此必须得到惩罚。
堕灵实在太好奇中间的故事了，今晚趁着主人离开，悄咪咪就爬上了房顶，想看看。
谁知道，变态是不睡觉的？
哦豁。
堕灵不知不觉缩成了一团，将自己紧紧蜷成了圆。
“这是你掉的东西？”鹿呦捡起了地上的本子，上面是小学生歪歪扭扭的字迹，还有大量错别字和拼音。
——她今天chao着主人笑了三次，心机女
——主人并不生气，奇guai
——主人针好，贴贴~
……
是流水账日记。
堕灵怒气冲冲展开自己的身子，冲上来将本子塞进肚子内自带的空间里，用力过猛，又跟着掉了一本书出来。
粉红书皮，上面画着一串爱心，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飞，是正当流行的爱情小说。
堕灵脸上一红，哦，它本来就是黑色，看不出红色来。
扭扭捏捏的堕灵两只软手纠结画着圈，眼瞅着又要将自己打结。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标准三声敲门，女人的声音幽幽飘进来，“有人吗？”
鹿呦眼前一亮，她等了这么久的人终于来了。
堕灵老老实实缩到了墙角，和阴影融为一体，呵，逃跑和隐藏可是堕灵的必备技能。
门外的人听见门内没动静，又敲了三声，女人的声音被风吹散，显得飘忽，“那我要进来了……”
鹿呦坐在床边，盯着门，却忽地感觉肩上一双手搭了上来，幽幽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借点东西好吗？”
“借什么？”
声音大喜，“借给我，你的身体好不好。”
“不好，因为你不配。”鹿呦面无表情，按住了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努力往前一拽，手就从肩上被扒拉了下来。
这是一双很好看的手，修长，骨节分明。
唯一的问题是，只有手。
从腕处被斩断，此刻被捏住，手掌心和手指使劲扑腾，却怎么也挣脱不出去。
“你放了我！”断手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鹿呦皱眉，她现在的力量和普通人差不多，本来将刀都磨好了，结果就这？
来个只会吓唬人的小怪。
连实体都凝固不出来的游魂，怎么可能是能霍乱整个村子的大boss？说好的身上有囍字的人是下一个目标。
只来个幽魂是太看不起我，还是太看得起我？
鹿呦从床底抽出了屠刀，从厨房拿来的，磨了半小时才这么锋利。
隐藏在阴影处的堕灵，抱着自己的狗血言情瑟瑟发抖，身子慢慢渗过墙面，回了隔壁。
论实力，它和来的这只游魂相差无几。
“说吧。”鹿呦将刀插在地上，刀刃闪着寒光，断手顿时老实了，蜷成一团，不敢吭声，“为什么找上我？”
断手望向鹿呦平静的面容，如果她有表情，现在一定是恍然和悔恨交织，没想到啊，居然是陷阱，难怪别人都推推攘攘不来，让自己抢先一步赶到。
“我……没想找到你的，就是半月前，大家忽然从坟地醒了过来，我听见有人说，只要身上有囍字的，我们都可以吃，先到先得。”
“大家都有哪些人？”鹿呦想起了孟长生说的，半个月前村子里开始陆续死人。
“就住在坟地里的那些人啊，可热闹了。”
村子西边是祖传的坟地，也是驼背住的地方，埋了历代来死掉的人。鹿呦脑补了一下断手说的可热闹了，哦豁，成鬼魂乐园了。
“你们吃了几个人了？”
断手战战兢兢，“我还没开始吃呢！我总是落在后面，赶到的时候只剩下残渣了，有人告诉我，今晚来吓一吓你，下次就让我吃饱。”
“谁说的？”
断手茫然，“忘了。”
我都只剩一只手了，哪里还有脑子记这些东西，这不难为鬼吗？
鹿呦站起身，望向墙外的漆黑夜色。
只有风吹过树林的声音。
万物寂寥，连鬼影都没一个。
看来断手被其他鬼坑了。
断手挣扎了下，小声问道，“我可以离开了吗？”
“不可以。”鹿呦拉开装鸡蛋的布口袋，将断手扔了进去，还顺手打了个结，“在事情结束前，你先和我待在一起。”
断手：呜呜呜，虐鬼啦！
鹿呦将袋子系好，挂到了墙上。
断手挣扎了下，“我怕黑。”
鹿呦，“你不是在坟地里住吗？”
断手理直气壮，“对啊，这不就是因为太怕黑，所以我从坟地里爬出来了吗？”
鹿呦：好有道理的样子，我竟然无言以对……
她点亮了一支蜡烛，给布袋子留出一小块亮堂的地方。
断手顿时快乐了，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食指拨着袋子，“能留个口通风吗？”
“你已经死了。”
“对哦~”
断手安静了。
鹿呦睡不着了。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过于倒霉，以致于专门吸引不靠谱的鬼。
手上的囍字已经平静下来，不再滚烫，但是依旧显眼清晰。
对方的试探就此结束，而自己……
鹿呦瞧了一眼已经入睡的断手，就收获了这么一个玩意？
按照村民所说，手上有囍字的会是下个目标，在离开前，两个连体小女孩还特意跑来吓唬了她一把，照这剧情发展来看，今晚自己铁定得遇见什么事。
在游戏中，不怕遇到危险，就怕一点提示不给。
鹿呦做好了准备，守株待鬼。
结果对方只是找来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断手试探一把，又藏了起来。
游戏提示响起【恭喜你发现关键性提示，论文进度推进百分之九十】
鹿呦心中一喜。
游戏慢腾腾显示下一行字【因你现在剧情探索度不足百分之十，无法查看。请探索度达到九十后，再点击查看】
鹿呦：？？？
这和没有提示有什么区别？进度推到百分之九十才能解锁关于百分九十的提示？
废话流文学又得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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