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双碾村3
“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答题吧。”鹿呦点开面板，看见倒计时只剩下二十分钟。
众人齐齐望向周方以。
周方以默默望向自己的小本子，上面一堆不成句子的词汇。
婚礼、纸人、红月、不能说话……
看上去就很具有恐怖气氛，然而和社会学是半点不沾边。
“那个……要不就写婚礼？或者纸人？”他们进入双碾村拢共就俩小时，参加了个婚礼，遇见了纸人，莫名就被拖来答题。
还以社会学为视角？我呸！这么短的调研时间就敢写论文，社会学老师第一个跳出来打人。
涂尔干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鹿呦一看周方以这样子，就知道他靠不住了，游戏虽然是以专业为切入点，但是不可能真的考人专业知识，不然凑一堆心理学植物学考古学的人干嘛呢？
为了推广社会学教育？
还是为了开办社会学两小时速成班？
鹿呦开口道，“我们应该想想游戏的目的。”
周方以眼前一亮，“我懂了！他想让我们死！”
鹿呦：？？？
“鹿呦说的对，社会学的覆盖面这么广，不可能你随便挑一个角度就能成题目。游戏不是说了吗？只有优秀的学生才能得到学校的喜爱，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一个重点。”孟长生跟着说道。
“对的，选拔性考试一定会注意题目难度，如果太难，会陷入天花板效应，大部分人都无法通过，如果太简单，又有地板效应，通过者太多，无法区分水平。因此游戏让我们提交答案，应该是有提示的，但是没有那么容易找到。”徐莎莎扶了一下眼镜，声音小小的。
她一路都缩在孟长生后面，个子又矮，很容易被人忽略，此刻忽然开口说话，思路倒是比大部分人都清晰。
有了他俩带头，参加游戏的学生也终于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鹿呦打量着四周。
她抽中了npc体验卡，被拉过来体验了婚礼一晚游，比其他走正常途径进来的玩家所获得消息应该会更加多一点。
游戏最注重规则，风险与收获总是并存。
所以自己比其他人多获取的消息中应该就藏匿着正确答案。
可是，会是什么呢？
婚礼？所有人都参加了。
纸人？所有人也都看见了。
手上的囍字？鹿呦抬起手腕，盯着纹身般的小字，现在依旧在隐隐发烫，有一种灼烧的感觉，上面似乎还缠绕着一股阴气。
鹿呦开口道，“如果是奇异的婚礼仪式或者纸人，这更接近民俗学，可是游戏已经表明了是社会学。社会学会研究纸人吗？”
周方以反驳道，“那现实里有能跑能跳的纸人吗？”
【距离交作业时间还剩十分钟，请各位同学注意时间，监考老师已赶往考试现场】
随着游戏面板更新，所有人都忽地觉得眼前一黑，似乎精力正在大幅度流逝。
头上的血条随着时间的流逝，正在不断地下降，一格，一格，按照这速度，等到了交卷时间，应该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可以直接躺倒等死。
“我们要快点提交答案！”有人慌了，点开游戏面板，却又不知道写什么。
他急急慌慌原地转了一圈，又看了看自己的本子，“也许就是你们想多了呢！正确答案就在面前，这才第一关，有什么难的？后面还要交调研初稿和终稿，说不定提示在后头。
婚礼！纸人！多清晰的提示。”
他点开面板，似乎写了什么，但是众人却看不到他的手腕动作，应该是游戏为了防止作弊设置的屏障。
“对！为什么要相信鹿呦的，她一个恋爱脑，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还有什么！”在场的学生里居然有认识鹿呦的。
是个短发女生，尖下巴，倒垂眼，看上去有几分刻薄相。
是不认识的人。
“我和她一个学校，跳湖逼校草接受她求爱，闹得整个学校都知道了！为什么要信她的话。”女生揭了鹿呦的老底。
恋爱脑确实受尽歧视，鹿呦感觉一阵心累。
意识海里久未有动静的恋爱脑系统却又忽然诈尸。加了五分，达成恋爱脑小有名气成就。
意外收获。
“啊，是这样的没错，但是我已经移情别恋了，单恋嘛！只有我换对象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指指点点。”鹿呦瞧着短发女生撺掇别人快点提交答案，她自己却一点没有打开面板的意思。
看来，她倒是对答案也没有多少自信。
“那你在这里逼逼半天，倒是动笔啊！”旁边一壮汉看出了短发女的心思，跟着嘲讽道。
他长得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看上去就不好惹。
短发女终归不敢像嘲讽鹿呦一样开口，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推门声响起，有人走了进来。
白衣黑裤，瘦长的身影，是褚恹。
小李学姐走上前，和褚恹交谈了几句。
隐约只听见几句，“迟到了。”
“路上耽误。”
……
小李学姐似乎有点疑惑，看了褚恹证件才让他进来。
褚恹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五分钟，没能提交答案的学生将积分清零。”
声音冷淡得像是在雪山里埋了一晚上又倒人身上了。
鹿呦感觉自己的体力流失速度正在加快，现在已经有了眼前发晕的状态。
她拽了一把周方以，“你们参加婚礼的时候看见女性了吗？”
“有啊，不就是你嘛。”随着体力的下降，周方以的大脑运转速度也跟着下降。
“除了我呢？”
“那俩小女孩？”周方以继续晕晕乎乎。
“我发现了！”孟长生凑过来，“现场参加婚礼的除了领着你进门那瘸腿女人外就没了，我问过村里大哥，他说女人不能上桌吃饭，要么在后厨要么在家里！”
孟长生坚持着没提交答案，他秉持着一个经历了十八年无数大大小小考试学生最后的底线，虽然不知道正确答案，但是扛也也要扛到最后一秒交卷。
万一就想出来了呢？
“周方以，你学社会学的，应该知道取样偏差带来的后果，题目要求以双碾村为调研对象，可是双碾村里的人我们都没有见完，还差了……”
鹿呦面前一道黑影子闪过，褚恹已经站到了跟前,“考试禁止作弊，扣除违纪分五分。”
本来就不多的积分又嗖地掉了一大截。
鹿呦现在是真的有点站立不稳。
这具身体就是普通小女生的身体素质，一眼瞧着褚恹，见他换下了黑色，穿了一件白色衬衣，扣子抵住了喉结，寄到最上一颗，冷得不能再冷的样式，偏偏穿出了一股子禁欲感，不由色从胆边生。
【勇敢的心】技能卡发动。
鹿呦感觉自己自信满满，完全沉浸于单向恋爱中。
“老师，旁人都讨论，我也讨论，你偏偏扣我的分，是因为喜欢我吗？”发言极其普信。
褚恹皱起了眉，却瞅着鹿呦朝着周方以摆了摆手。
体力约等于一个女大学生的宅男已经站立不稳，脑子一团浆糊，还是孟长生反应过来。
对啊！他们在这里议论这么久，都没有违规，鹿呦说一句话就违规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踩中得分点了！
孟长生瞬间找回了自信，打开面板，写下自己的答案。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开始交卷。
没办法，距离交卷时间只剩两分钟了。
生死时速。
鹿呦也打开了自己的面板。
婚礼，缺席的女人，还有神叨叨的纸人。
哦，不，还有，鹿呦想起瘸腿的夫人，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当初来为她梳头发的一群女人全都有残疾，要么少了手指，要么瘸了腿。
是巧合吗？
鹿呦若有所思，她写下自己的答案。
“从婚礼看女性在婚姻中的地位——以双碾村为例”
交卷时间到。
面板上的填空位置变成了灰色，只有一行小字滚动【答案已提交，请等待审核】
流逝的血条缓慢增长，鹿呦活动了一下手，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淋湿，因为体虚引发了低血糖，而导致出汗。
这具身体确实有够弱的。
鹿呦不禁有些悲伤，好怀念曾经积攒下的大量积分啊！不但一朝回到解放前，连体力都跟着大跳水了。
还好我只需要刷满恋爱脑进度就跑路。
这破游戏，我不玩了。
鹿呦再度明确自己的咸鱼目标，对着褚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几乎是一提交上去答案，就已经出了批改结果。
没及格的人直接变成了纸人。
先是脚，逐渐的纸化，没有办法逃走，只能凄厉地大喊，再是手，轻飘飘地在空中随风晃动，最后是脖。纸做的身子承载不住笨重的头，整个人都倒在地上，然后声音逐渐地沙哑，直到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李学姐走过来，将失败的学生从地上捡起，认真地铺好，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里，成了一张扁扁的书签。
“好了，论文提纲提交的时间是两天后的中午12:00，请各位同学注意时间，提纲字数要求800字。各位同学可以好好回去休息下。”
小李学姐轻飘飘地就离开了，说是带队学姐，实际上说是来恐吓的还差不多，除了给人的心理蒙上一层阴影，啥也没干。
其他人都已经被吓傻了，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忽地变成了一张纸，视觉上给人的冲击力过于明显。
游戏批改得分的那一项是灰色的，应该要等游戏结束才能解锁，现在只有合格与不合格之分，应该是为了防止学生从得分情况倒推出答案。
不及格的人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不听劝阻最先答题的那人，反而一直对鹿呦冷嘲热讽的短发女生及格了。
显然，她明白了鹿呦的提示，将关键词加了进去。
游戏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休息处，其他人是借宿在村民家，而鹿呦……
她瞧着自己头上的小箭头一晃一晃指向刚举行完婚礼的小院子。
也对……新郎都死了，这院子可不就成自己的了吗？
孟长生白着一张脸望向挂满红灯笼的院子，“你就一个人住这里吗？太危险了，和我们一起住吧！”
“不行！”短发女立马出声反驳，“她是纸人的下一个目标，村长都说了，六天后还有一场婚礼……”
没说出的言外之意倒是很明显，死哪里都好，别连累我们。
其他人都吞吞吐吐的，半是纠结，半是不好意思，眼神跟着转向别处，就是不看鹿呦。
孟长生显得很愤怒，“刚刚，她还出声提示救了我们！”
“谁说的，我本来就是那么想的，谁要她提示。我看她是看见那小白脸老师犯了花痴。”短发女坚持不让步。
孟长生也没了办法。
徐莎莎突然开口，“我……我可以和你一起住。”
她抱着民法典，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说完话就红了脸。
“没事，我自己一个人住也挺好。”鹿呦将人赶出了院子，大步朝着房间走去。
手上的囍字越发滚烫，似乎马上就要破肤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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