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季之看着时非灿烂的笑容，一时失神。
过了片刻，他才掩盖了微垂的眼眸，恢复往常。
也不知道是昨晚睡得太少，还是清晨微风吹起一旁窗纱太过温度适宜的缘故，季之散散地将头歪向一侧，撑着侧脸，露出了些许疏懒的倦意，将视线尽数停留在了时非的身上。
时非灼灼的目光毫无防备地将心底一点心思暴露无遗。
无声提醒着季之目前不适宜谈论一些真相的现实。
季之对时非回以一抹毫无破绽的笑容。
眼神移至时非小心翼翼拿着叉子，叉起一小块牛排的手指上。
时非的手指极为细长，连带指甲都修剪得极为整齐，泛着些许的微红。
一时间让人想起了昨晚夜色朦胧。
时非渲染上一层薄薄的暖色的手指，一次一次，试探他鼻尖的触感。
软软的，轻柔的，像是怕一触碰就碎掉的珍宝一般，迟迟不肯落下。
季之的目光缓缓转移向上，明明没有酒，季之却总觉得昨日浅浅的酒香还残留于鼻翼。
带着些许呼吸附于耳侧的热气，无声中联想起了昨日时非微红一片的耳尖，仿佛连带空气都夹带着弥漫浓郁的甜香。
一股燥热凭空从燃起，愈发滚烫。
连刚才还觉得窗外适宜的微风，都蒙上了一层消减不去的炙热，将胸口平添了一抹浅浅的溽热。
季之无意识别开视线，神色恍惚。
明明举起一旁的水杯浅浅喝了一口，口干的感觉却愈发浓烈。
只能作罢，将松散的视线落在一旁飘动的窗纱上，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而落入时非眼中的，只有季之耳尖凭空而起的一抹浅浅的绯红。
“季老师……”时非瞬间有些吃不下了，他放下了叉子，关切地压低声音询问，“还好吗？你怎么耳尖红了。是发烧了吗？”
空气凝滞。
季之轻咳了几声，像是过了许会儿才调整过来，对视时非那对更为关切的眼神。下意识摸了摸鼻尖，放缓了语气，“热了些。”
回应却比时非的动作晚了一步。
等到他说完，时非温热的食指已经试探似的触及了他的额头。
其实季之的肤色是偏白的那种，但却比不过时非浑身上下的冷白肌肤。
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等到季之回神，将视线从时非劲瘦附着冷蓝色血管的小臂上转移过来时，时非已经从试探到整个手掌附上了季之的额头。
低沉的声音像是呢喃句听不真切得“好像正常”，也不知是早晨没睡醒还是怎样，竟是触碰了季之的耳尖。
突如其来的触碰，与一瞬间残留的滚烫热度，让季之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想出神的时非却没有快速反应过来，而是恍然失去了重心，等到当机的大脑恢复时，他已经倾倒在季之的怀中。
两人对视的眼眸也不知道从哪里多了默契，竟是一人眨了一下，另一人也跟着眨了一下。
房间内越发安静。
时非的大脑几乎当机。
突如其来的状况并没有让他想到此时的处境抑或起身，而是下意识在想要如何道歉自己刚刚的失礼举止。
毕竟，两人还没有能到可以碰耳尖的关系？
时非有些沮丧。
他还以为至少跟季之算是朋友了。
不过，季之似乎对耳尖很敏感？
时非别过头，没想细小的移动，让他感觉到了季之刚刚无意识扶住他腰侧的手臂。而这条劲瘦的手臂，似乎因为他移动的方向变得更紧了一些。
他茫然地注视着季之看不透情绪的眼眸，总觉得季之的耳尖好像更红了。
还没等他验证到问题的答案，季之已经轻轻地松开了他的腰侧，低声道了谢。
只是眼神却别开了。
时非起身，多没想，“季老师没事就好。”
“嗯。”季之散漫的语调令人听不出半分情绪。
只是等到跟时非收拾完碗筷，甚至时非离开后，季之都没消减心中怅然的感觉。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回想着刚刚时非跌落进自己怀中时，呼出的温热呼吸，与其身上浅浅的薄荷香气。直到现在，他都有些不能自控，想让时间停留在那个时候。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让时非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毕竟，时非还没有丝毫的察觉，他对时非的感情。
《x战机》首映在三天后的晚间。
季之压低帽檐，在电影院的一角里，扫到了匆匆走来的时非。
时非局促攥着手。
季之也不知道从哪起了心思，并没有立刻出现在他的眼前，而是眉眼忍不住得微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等待着时非从人群中寻找到自己。
不过即使季之仅仅只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高挑颀长的身形也还是一眼被时非扫到了。
为了安全，季之选了一家私人影院。
整场只有两人。
时非试探似地抬头，露出了顾忌季之心情，又不想让季之负担太大的模样，估算了价格，选择了vx转账给了季之aa的部分。
收到红包提示的季之并没有接受。而是疑问似地看向了时非。
时非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解释，他小声叹了口气，“一起出门是一定要aa的。”
“我请你。”季之并不在意这份钱，反倒是凭空得来的疏离感让他心里隐隐诱发了些许挫败感。
这种属于陌生人之间的aa行为，季之从没经历过。
至少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将他出钱看做天经地义。季之也不在意这些，以至于无所谓倒觉得即使哪天有人跟他aa，他也会默不作声，毫无情绪地拒绝对方。
他从不对谁停留过多感情。
唯独时非的转账，牵引住了他心底深层的部分。
像是两人之中凭空划出了一道隔阂，让他都没察觉自己开口时的语气，竟是陡然增添了些许闷声。
“我和西岚……出去也是aa的。”时非察觉到了季之的情绪，连忙摆手解释。
“童西岚……”
“是朋友。”时非几乎没有思考的作答。
这样的回答反而消除了季之的情绪，“那我们，也算是朋友？”
时非摇了摇头。
见季之微微垂眸失落的样子，时非又再度摇了摇头。反用悄然试探的余光看向了季之，他将声音压得极其低，像是完全没有底气一般，“季老师，不介意……跟我做朋友？”
“你不介意的话。”季之眉毛轻佻。
时非心底扑通扑通跳得迅速。
他跟男神做了朋友？
时非黑色的眼眸变得越发闪亮，“那……我们，a…a”
季之对时非的反应有些发笑。
他下意识地将手指附上了鼻尖，轻轻摸索了几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刚好的注意。转而散散地将视线转移到时非的身上，慵懒开口：“下次你请我？”
这无疑是个不错的提议。
至少，下一次，他还可以被时非邀请出来看电影。
时非却并不明白其中的小心思，他一向不喜欢拖欠，便思索了一阵，扬起了眉眼，指了指一旁的爆米花，“这个可以吗？”
还没等季之回应，他就看到时非朝着收货口小跑而去。
计划落空，原本季之应该感到可惜，却不知为何，在看到时非开心到有些轻盈的脚步，语气几乎欲要掉下来的外衫连帽，竟是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进入私人影院时，走廊的灯似乎因为意外情况坏掉了。
季之提着时非买来的可乐，想也没想地在一旁悄然勾起了捧着爆米花的时非。
时非的个子比他稍稍矮一些，却总有一种想要拥护在怀里的感觉。
尤其是这样昏暗的环境里，他更是下意识距离时非近了一些，像是生怕有人能将其夺走一般，连勾住对方手指的度，都不由自主加重了些许。
全程时非都静悄悄的。
季之想着时非上次断电慌张跑进自己家里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更加靠近了几分。
即使他早已看穿了时非当时为了圆处境而附和的小谎言，他也还是靠近了几分，呵护起了那一点善意的小谎言，低声开口：“害怕的话，紧跟着我，不会有事的。”
这一提示，时非也想起了那日停电的事。
他想着自己或许表现得太淡定了，也不知怎的下意识抽离了季之的手，转而揪住了季之的衬衣衣角。连距离都缩紧了几分。
仿佛都能嗅到季之浅浅的青竹香气，与之似有若无的体温。
在狭窄的走廊里，彼此的存在愈发强烈。
强烈到第三人小跑冲撞而来时，时非几乎没能反应过来的，季之在被来人冲撞那一刻，下意识把他护在了怀里。
一时间。
仅听到彼此间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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