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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互相怀疑


  “爹,谭正是不是压根不能跟你比?”杨瑞泽骑在马上问道。

  一行四人只在天京停留了一晚,就踏上了返回辽东的路,其实主要是杨凌霄第二天酒醒了,想了想自己骂了谭正大半宿,就觉得这天京又不能再待了。

  倒不是怕了谭正,只是按着谭正那个性子,保不齐就得上门来笑呵呵的请罪,文人的这种手段是杨凌霄最怕的,你说到时候让他跟人说啥?

  “什么谭正,没大没小的!要叫谭阁老!谭大人!或者谭叔叔也行!”杨凌霄没好气儿的白了这小子一眼,心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杨瑞泽同样一脸委屈,不是您老昨夜骂了人家大半宿吗?怎么今日态度变的这么快?

  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杨凌霄想了想后,砸吧了一下嘴道:“谭正这人吧,比你爹我其实要强上不少,他的能力举国上下有目共睹,就连当年你爷爷在的时候,也是对他非常器重,论能力,说他顶十个我也不为过。”

  这还是杨瑞泽第一次听自家老爹这么夸一个人,不由歪着脑袋把头伸了伸,想看看自家老爹是个什么表情,是不是又在嘲讽人家了。

  杨凌霄原本仰着头装高深,感觉一个小脑袋慢慢出现在视线里,不由愣了一下瞅过去,见杨瑞泽伸着个脑袋,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杨瑞泽摇了摇头:“爹,那你昨晚为啥还骂他?”

  杨凌霄皱了皱眉头,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到底为啥骂的谭正:“这个....肯定首先还是你这个小状元闹得,这下你就得乖乖在天京大学读书了,最起码明年得这样。其次就是...这些年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个人有点过于绝情了。”

  谭正这个人,杨凌霄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他都很佩服,甚至有把他当做楷模的感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觉得此人有点问题。

  首先,当初赢夫赶他们回辽东的时候,讲道理,那个时候的赢夫,应该远没有这么大的魄力。

  可是同样的,那时候靠山王府还在天京呢,谭正没机会也没胆子蹿腾皇上干这事儿,而且事后王府细细推敲过,这事儿跟谭正关系不大,似乎是赢夫自己的决定。

  但是杨凌霄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再说这谭正,杨凌霄也算从小就认识他,一直拿他当大哥哥看,可是你再看他,与杨凌霄似乎从来没有那种意思,处处透着心计。

  当初杨孝严身死,国家动荡,匈奴入侵,好容易挺过这么大的难来,这谭正办的头几件事儿里,竟然有一件是公主的婚事。

  而且办的非常低调,卡在那个节骨眼上,时机把握的非常到位,所有人都以为是为了让皇家有点喜气,选的人选倒是中规中矩,赢雏儿其实也早就到了待嫁的年纪,只不过后来过了很久,杨凌霄才反应过来。

  那次的婚事绝对不是冲喜那么简单,那是谭正在向辽东示好,举朝上下估计没人看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连杨凌霄自己也是好几年后才反应过来的。

  那是一个很巧合的机会,杨凌霄无意间想起为何不把赢雏儿嫁给某个实权将门拉拢,想到这的时候突然脑子里就跟一道闪电一样,一下子就楞在了那里。

  谭正那时候是怕辽东突然发难,毕竟当初辽东就算元气大伤,可是杨凌霄背后还有一个句高丽可以驱使,当时又正欲赢夫闹得不愉快,谭正这是在隐晦的向辽东示好并且道歉。

  只不过这事儿办的,杨凌霄就纳闷了,是谭正太聪明还是自己太笨?你这精神我也没领悟到啊!可是....可是杨凌霄也不觉得是自己笨,但是也不能说谭正蠢,总之这事儿搞的杨凌霄闹心了好几天。

  在这之后他推敲谭正所作所为,愈发觉得这人有点怪,甚至有点恐怖。

  他再次把当初赢夫赶他们一家回辽东的事儿与谭正联想在了一起,他发型,谭正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赢夫怎么做过,不论是什么事儿。

  但是他能跟影响赢夫,谭正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不用跟你说明白,不用告诉你该怎么做该怎么做,也不用跟你谈判交易,只要他想,你似乎就在他的安排下。

  那次公主下嫁,杨凌霄仔细回想,自己根本就想过,就想过朝廷这么白白把一国长公主这么好的棋随便下了,难道是在想自己示好?只不过当时这个年头只是一闪而过。

  等到自己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安排了,已经是几年后了,而且根本不能说谭正这是多此一举,反而他非常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好像不止一次的被谭正安排了。

  就比如这次,又是如此,若非他对谭正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次的事儿他估计又会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根本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听着杨凌霄的分析,杨瑞泽只觉得头都要炸了,捂着耳朵摇着头道:“爹,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我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杨凌霄一看自己说了半天白说了,不由有些着急,皱着眉头就要再解释解释,这时候王楼壶说道:“王爷啊,您现在跟世子说这些太早了。”

  杨凌霄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叨叨叨叨的说了半天,忘了儿子现在还没马腿高呢。

  扭脸看了看王楼壶,有些期待的问道:“师叔?你听懂了吧?”

  这一行人,杨瑞泽,薛青,王楼壶,他也只能指望王楼壶听懂他说什么了,薛青骑在马上都能打盹,这会儿连是醒着是睡着了都不知道。

  王楼壶笑着捏了捏胡子,轻轻点了点头:“懂了,而且我也知道王爷为何说不清楚这些,王爷,你是不是其实也说不上来,这位谭大人,到底哪里不对。”

  “嗯嗯嗯。”杨凌霄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我觉得吧,这人哪怪怪的,不是因为他是赢夫的亲信,我知道他跟赢夫关系非常好,是师兄弟,但是我觉得他不光想对付辽东,但是他也不能要对付皇上吧?就凭他难道还有资格造反?”

  ·“呵呵呵。”王楼壶笑了,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个,贫道也不了解谭阁老,就没办法妄加揣测了。”

  杨凌霄却看出了自家师叔话中有话,骑着马凑了过去:“师叔,你不是会算吗?我师父那时候就老扣着不舍得算,这也不给算那也不给算的,您给算算?”

  “略略略、”杨瑞泽做着鬼脸:“爹爹不害臊,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杨凌霄摆摆手道:“去去去,小孩子懂个屁。”

  王楼壶也是被这对父子逗的好笑,摸着胡子不断摇头,可是杨凌霄目不转睛的伸着头盯着他,把他看得也是实在没辙,只能摇摇头道:“王爷,大秦帝星旁一直有一颗明星,此事其实天下懂得天象之人应该都能看出来,那星名曰九斗星,九乃极数,此星之人,能力极强,有改天换地之能,可是得此命星者,注定不得善终啊。”

  这一点,还当真有不少懂得天象的人看出来过,那九斗星早年不显,后渐露锋芒,已经明显至极,不仅看出来的人不少,甚至早就有人跟谭正说过,甚至有人跟赢夫说过。

  只不过这天象一说,一向不可尽信,赢夫跟谭正说这个,谭正跟他笑谈两句,俩人哈哈一笑,就当是个笑话了。

  可是此时此刻的谭正,正独自坐在那里,黑纱蒙着他的双眼,但是蒙不住他的心,这天地,自从他瞎了之后,反而更加的通透。

  他坐在那里,轻轻抬起一支小毫,在纸上写下三个字。

  杨凌霄。

  三个字写的非常秀气,却又不失潇洒峥嵘之意,与杨凌霄这个人简直一模一样,外人见了,只怕会以为咱们这位谭阁老有着什么特殊癖好,这八卦若是传出去,整个大秦可都要热闹起来了。

  谭正是对杨凌霄有什么想法吗?

  当然不是,昨夜他与赢夫一同看着锦衣卫送来的情报,一同哈哈大笑。

  赢夫嘲讽他说:“师兄,你这次可玩栽了,被人看出来了吧。”

  他也是大笑着道:“没想到竟然被辽王看穿了。”

  看似没有任何问题,赢夫没有起怀疑,整个事件也没有疑点,看起来就是他跟赢夫说好的那样,给杨瑞泽一个全优,把这孩子留下,尽量不让杨凌霄看出来。

  然而杨凌霄看出来了,这也无伤大雅,对方明摆着是在传话来,心里也没有在意。

  但是谭正的内心却有着一丝异样的感觉,他觉得杨凌霄的话并不是表面上听起来那么简单,如果单单是因为这次的事儿,那么这几句骂他也就受着了。

  但是他总觉得,杨凌霄话里有话,似乎在警告他一般,再加上杨凌霄今日匆忙离开,虽然在赢夫面前,二人能笑嘻嘻的一起嘲讽这位辽王一番,但是当他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时,总觉得杨凌霄的话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想了很久很久,他轻轻把那写着杨凌霄名字的纸拿起来烧掉,轻轻摇了摇头。

  而正在回辽东路上的杨凌霄也甩了甩脑袋,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儿,怎么想都觉得应该是自己多心了,还不如多想想薛青的婚事。

  昨夜在天京城,虽然停留的时间很短,但是还是把留在杨瑞泽身边的暗卫喊来通了通气,他走了这么长时间,辽东要他处理的事情很多,自然不可能一次性全都听完,只是挑了些事情问了问。

  据说李研秀现在已经安稳下来了,基本不怎么闹腾了,李璟颜让人传话来,说思想工作做的差不多了,等到薛青回去,年前应该能把二人的婚事办了。

  不过杨凌霄看薛青这个憨子的样子,似乎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要不是了解这厮的为人,他都以为这家伙移情别恋了呢。

  本想着今日那这事儿逗逗薛青,可是看着薛青那骑马都能打盹的样子,又没了兴趣。

  这人啊,出门的时候跟回家的时候就是两个状态,出门的时候兴致勃勃,回家的时候就昏昏欲睡了,别看离着辽东还有很远的路程,杨凌霄已经觉得困了,恨不得现在就回到王府,倒在床上睡一大觉。

  秋日的天气十分凉爽,越是靠近辽东越是如此,相比江南的潮湿,杨凌霄还是更喜欢这种天气,不过论起美食,虽然自家王府哪的厨子请不到?但是到底没办法跟南方相比,这便是杨凌霄最为纠结的地方。

  在金黄色树叶的笼罩中,一行人换换往辽东而去。

  冬城王府内,池鲤红抱着刚刚从奶娘怀里接过来的杨鲸,孩子不能没有名字,杨凌霄不愿意起,池鲤红只好去求洛太妃。

  洛太妃说孩子既然给她养着,那名字就由她先起就好了,至于杨凌霄那边,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这其实也正合池鲤红的心意,她知道自己怀不来孩子,之前她本是东瀛进贡给皇上的,像她这种身份的女人,来之前都是服药养过身子的,不会有子嗣,欧阳仲给她看过,治不好了。

  所以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不受杨凌霄的喜爱,对她来说都是宝贝,辽东武备院的演武场修起了一只巨大的骨鲲,那是用一整只鲲的尸骨拼成。

  鲲骨入城的那天,池鲤红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一种阔别很多很多年的温暖,就像老友来访一般,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晓晓拉着她去看了那鲲骨,她认得那大鲲,大秦叫它鲲,东瀛却有另一种叫法,鲸。

  于是她给孩子起名杨鲸,虽然怪了些,但是大家也都觉得好听,等杨凌霄回来后问过他,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了,现在反正孩子不记事儿,先叫着。

  池鲤红望着怀里唇红齿白的小男孩,忍不住笑了,轻轻把孩子抱的紧了些,一边摇一边望向天空,湛蓝的天空宛如大海一般,天也好,海也好,鲸也罢鲲也罢,加上一个杨字,这一生便注定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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