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谁在算计谁
“我就是故意的。”杨瑞泽说道：“他们不愿意戳破这层窗户纸，我帮他们戳，他们若是有哪个觉得我辽东好欺负，只管让他们跟我爹说去，反正我爹这两日就到，自有他给我撑腰，小爷平日里不仗着身份欺负人，反倒欺负起我了？真当我是软柿子？一帮文道武道的什么东西？我呸，论师承，我有师父您，还有大师父他老人家，还有我爹，什么谭校长白院长的，我鸟他们什么东西。”
这小子的起床气可是不小，一顿话是把能骂的人全都骂了进去，换了寻常师长此时定然是要呵斥一番的，可是你看郭汾阳那乐呵的样子，便知道这孩子的性格都是怎么养成的了。
这都已经走出来好一段了，杨瑞泽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扭过头望着议事厅方向，问道：“师父，我薛叔呢？他不会在里面跟人打起来吧。”
郭汾阳摇了摇头：“放心，我出来的时候特意看了，睡的正香，就差打呼噜了，你没来之前还有点摩拳擦掌的，你一到，靠着椅子背就睡了。”
杨瑞泽不由嘴角一阵抽搐，心说自家叔伯这也忒不靠谱了。
此事就此没有了下文，之所以一大早就说这事儿，是因为本身今日就是学院一年一度的大议事，谭正也会在今日来，再加上今日要放榜，所以处理了这事儿，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辽东游学团的一名学子拿了十科全优的消息当天也是人人皆知，天京大学的交换游学本意就是炫耀资本，没成想今年栽了个跟头，本家小状元被一个游学生拿了去。
一时之间，关于杨瑞泽的身份也被挖了出来，也有不少人觉得有黑幕，但是由于谭正的态度，各科的老师也把这些声音都压制了下去，大部分学生还是懂事明理的，知道学院都能认了，那必然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也没有人敢太过闹腾，最多法发牢骚。
这些可就不是杨瑞泽要关心的了，毕竟他是来游学的，明年他还真就不一定来了，所以这段日子他除了等着杨凌霄来接他外，就几乎在郭汾阳那窝着，学习也用心了不少，偏偏郭汾阳这段时间又不香从前那样严厉了，倒是教了他不少有趣的东西。
杨凌霄刚入天京地面，就有人报喜似的来跟他讲了杨瑞泽拿了小状元的事情，倒是让他大为意外。
来人也不是王府的暗卫更不是锦衣卫，而是城门卫的人，原来是于大熊吩咐的，上次杨凌霄来，匆忙的很，二人也没见上一面，后来薛青跟于大熊碰面，说了杨凌霄说自己还会来接孩子，于大熊就一直留心着了，生怕这次又是擦肩而过。
其实上次杨凌霄不是没想到于大熊，而是考虑了一下，没有去见他，毕竟他如今领着太子卫，他们二人关系纵然再好，也要避嫌，如今他既然在赢夫身边，自然需要让赢夫看的顺眼。
于大熊其实也知道这些，可是他却是不管不顾的，这个货楞起来有时候比薛青还过分，他才不管什么帝心难测，他就是想兄弟了。
他的这份心意，杨凌霄自然也十分感动，那来报喜的人自然也不是单纯报喜，小伙子是个精干的小伙子，吉祥话说的好听，主要是帮着于大熊来告诉杨凌霄，让他务必要等他来，于大熊知道杨凌霄不愿意进天京城，所以他会到天京大学来见他，至于杨瑞泽得了小状元的事儿，是这来报信的小伙子自己说的，倒是的确让杨凌霄开心不已。
毕竟当年还是在这天京，差点他自己也就被赶鸭子上架的去拿个状元，不过想来那时候若是自己拿了状元，恐怕到现在还会有人拿这个说事儿，不过杨孝严肯定不在乎，他估计就是想给状元当个爹玩儿，这个读书人的至高荣誉，在他眼里可能屁都不是。
再次来到天京大学，门卫还是那几个，自己的令牌这次倒是不用检查了，对方明显也认识，大概看了一眼就允许他们进去了。
轻车熟路的找到杨瑞泽与薛青，这俩人正跟郭汾阳优哉游哉的在学院的花园钓鱼，平日里这种事儿想都不要想，这不是杨凌霄来的有些晚，其他学子都走的差不多了，就连先生也有不少都回家了，所以整个学院几乎没什么人了，他们几个也就随意了一些。
悄悄走到杨瑞泽身后，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原本正在全神贯注盯着鱼线的杨瑞泽被吓了一跳，一边惊呼一边挥舞着鱼竿，鱼钩乱甩被郭汾阳不留声色的一把抓住轻轻一捏，便只剩下了鱼线。
“来来来！让我看看我家小状元！”杨凌霄笑着把儿子举在空中翻了了个面，让他瞅着自己。
此时杨瑞泽自然也知道来人是谁，笑嘻嘻的望着杨凌霄喊道：“爹，你来了！”
杨瑞泽点点头，一边掂量了他两下一边把他放在地上道：“好家伙，又胖了，再吃就跟你薛叔一样了。”
薛青不满的拍了拍肚子，心说我这里面装五个你儿子估计才半饱。
“来，找个地方说话，今日咱们就不在这天京大学吃了，咱们进京吃好的，郭师傅也一起来吧。”杨凌霄心情是着实不错，郭汾阳也出奇的没有推辞，似乎只要天色暗了下来，这位就非常好说话。
刚才杨凌霄就让那来报信的小伙子回去告诉于大熊了，让他老实在天京待着，一会儿到地方让人喊他，这一路他心情都好得很，今日准备痛痛快快的聚一聚。
别看杨凌霄跟于大熊同样多年未见，彼此信件山上的来往还是不少的，逢年过节的也都会互相让人送去礼物，所以于大熊的情况他也算清楚。
这于大熊最近几年在天京倒是混的还不错，前面说过，如今太子卫不再是虚职了，他也不是副统领了，而是正经的太子卫统领，天京城的武官里，他能排进前十。
娶亲倒是跟杨凌霄差不多的时间，只不过杨凌霄没能来参加婚礼，娶的是秦桧的一位侄孙女，倒也算是门当户对，就是孩子要的晚了些，如今才一岁，倒是个大胖小子。
一顿饭吃的倒是其乐融融，觥筹交错间众人谈笑，自然会聊到这次杨瑞泽拿了个小状元，不过等得知了这详细经过，杨凌霄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
众人听薛青郭汾阳以及杨瑞泽大概讲了讲那天的经过，纷纷都表示天京大学的气量有些小了，于大熊更是拍着胸脯说当日就该找他，他上天京大学跟谭正说理去。
杨凌霄却摇了摇头，看了看于大熊，笑着推了推他的脑袋，说他吹牛。
说来也怪，如今的于大熊胡子一大把，看起来比剃了胡子的杨凌霄大了十岁不止，偏偏这一推没有一点违和感，依旧是大哥教训弟弟的感觉。
喝了一口酒，杨凌霄红着脸拐着嘴角，轻轻摇了摇头道：“天京大学不是气量小了，而是气量实在太大了。”
在场众人不由都露出疑惑的神色，除了王楼壶，老道士也不知是故作高深，还是真的跟杨凌霄想到一起去了。
“一个小状元，说给出来就给出来了，你们别忘了，天京大学这交换游学，本身就是为了炫耀自身的教学质量，如今本校的小状元活活让出来，这气量是小吗？这是大了，是太大了。”
说着杨凌霄打量了一番郭汾阳，郭汾阳也是无奈的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王爷，此事与我无关，我就世子这么一个弟子，所以给他一个优不为过，至于那幕后之人到底是何想法，我就当真不好去说了。”
“幕后？”杨瑞泽不解的看了看郭汾阳，又看了看那自家老爹，问道：“什么幕后？爹，师父，你们在说什么？”
“还能有什么，你们那位谭校长呗。”杨凌霄轻蔑的拐了拐嘴角：“哎呀.....这个谭正啊，早几年没看出来，蔫坏蔫坏的，这是要将我的军啊？嗯？哈哈哈哈哈。”
这么一说，杨瑞泽更听不懂了，这谭正，他通过就见过那么一次，怎么会是谭正在背后推着让他当这个小状元的呢？明明那日谭正还在做主审查舞弊一事。
倒是薛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虽然猜不出整个事件，那日他虽然在打盹，可是谭正说的话他听得一字不差，虽然说不上哪里不对，但是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杨凌霄瞅了瞅杨瑞泽，不由摇了摇头，伸手按着他的小脑袋道：“臭小子啊臭小子，你让人摆了一道知不知道？”
杨瑞泽楞在了那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怎么就被人摆了一道了？
杨凌霄继续摸着他的脑袋道：“首先，你这个小状元，其实没有毛病，你这一年的学业没有落下，而且比在辽东要努力的多，这点毋庸置疑。可是十门全优，你不觉得不对吗？”
“嗯。”杨瑞泽点了点头：“孩儿是觉得不对，可是孩儿以为....那帮师傅是看在孩儿的身份上，给开了点后门.....”
杨凌霄却摇了摇头：“你说的没错，但是各个如此，这就有些不对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师傅捧你的同时，也是在为自己搏，你只是个游学子，明年大概率是不会来的，他们为何要这样捧你？”
杨瑞泽咧嘴一笑：“还不是父亲您盛名在外，咱辽东从来不亏待自己人，这别说先生师傅们了，就连天京大学最小的学子，也知道这一点。”
没由来的一顿马屁拍的杨凌霄又舒服又莫名，忍不住摸了摸胡子，才发觉自己下巴如今光洁如玉。
“臭小子。”原本揉着杨瑞泽脑袋的头改为了敲打：“就你会说话，我跟你讲，还就是因为这个，咱杨家的人性让人家拿的死死的，这是咬死了如此一来，我定然不会让你负了那帮师傅，就此，你就得留在天京大学了知道吗？”
“啊?”原本捂着脑袋准备喊疼的杨瑞泽愣了一下，看了看郭汾阳。
只见郭汾阳无奈的轻轻点了点头头道：“王爷说的没错，只不过此事也并非如此，世子殿下明年就算不来，也是无伤大雅的。”
“什么无伤大雅？”杨凌霄轻轻摇了摇头：“郭先生你不知道，以前没有这么觉得，这几年我愈发就觉得，这个谭正不是什么好鸟，这些年看似朝堂一片盛况，可是我总觉得这个谭正没憋着什么好。”
杨瑞泽还是有些不解，小心翼翼的往王楼壶那边凑了凑道：“师父，我就算留在天京大学又怎么样？”
虽然他自以为声音够小了，可是杨凌霄还是听见了，倒是没有生气，只是酒劲上头，笑着揪了揪他的耳朵到：“怎么样？你这是来上学的吗？你这是来为质的。谭阁老好手段啊，我跟皇上才敲定明年出征的事儿，他后脚就把你绑在了天京，真是滴水不漏！国之栋梁！”
于大熊刚才就憋不住了，眼瞅杨凌霄越说越来劲，赶紧就劝：“王爷，慎言啊。”
杨凌霄却一摆手道：“放心，我杨家一项光明磊落，这隔着门就有锦衣卫听着，你让他们一字不差的把话传回去，谭阁老要是连这点肚量都没有，他还敢苦这心算计我？送了我这么一大份礼，我还不能发两句牢骚了？我儿得了个小状元！我高兴！这事儿！我应下了！”
后面几句的声音提的很高，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其实不出杨凌霄所言，的确有锦衣卫就在隔壁偷听，不过也正如他所言，他说的这些，不怕谭正听见。
就算谭正现在在朝中一手遮天，可是跟辽东掰腕子，杨凌霄还没把他放在眼里。
而宫中，谭正与赢夫也正在等着锦衣卫来报，今夜几人的聚会与对话，一字不差的都会呈到二人面子，等二人看完杨凌霄所言，也只有哑口无言的笑笑。
当年杨孝严是无理手，如今的杨凌霄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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