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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城市的另一边,半舍会馆高朋满座——今天正是白邵邦的生日。

        今晚这场属于私家宴,招待的都是白邵邦生意场上的多年好友,会馆从前一天就开始准备、不对外营业了。李寂川一方面代表自己父亲,另一方面作为会馆现今实际上的合伙人,于情于理都必须出席。只是当他以半个主人的身份看到薛春生带着儿子薛从安进门时,颇感意外。

        李寂川迎上前去主动跟薛春生握手:“薛总,想不到在这里跟您见面了。”

        薛春生回以握手,说:“李律师,你可能不知道,我和邵邦算是老交情了,邵邦没跟你提起过吗?”

        李寂川摇摇头说:“没有,白叔叔深藏不露,可不是什么事都跟我说的。”说完朝白邵邦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那就是邵邦的不对了,我批评他。”薛春生开着玩笑,也看向白邵邦。

        白邵邦见状,走过来,拍了拍李寂川肩膀说:“是白叔叔的错,我认罚,今晚上不醉不归了。”接着他揽过薛从安,对薛春生赞赏道:“老薛,你这个儿子最近可是名声在外啊,圈子里都在夸你教子有方呢。”

        薛春生哈哈大笑,说:“小安刚回国的时候对生意上的事不太感兴趣,后来不知道受谁点拨,一下子像是开窍了。”

        薛从安没搭话,心想:点拨我的高人不就在旁边站着嘛…

        饭桌上李寂川和薛从安坐在对角线的位置,二人只是刚见面的时候简单打过招呼,除此之外并没有过多交流。

        白邵邦看起来兴致颇高,寿星频频提杯,桌上众人岂能不捧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有些醉意。其实李寂川酒量还可以,只是今天站在李寂川旁边伺候局的程静倒酒倒得格外殷勤,李寂川一开始还推辞几句,后来或许是碍于面子,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扫兴,只好任她倒了。

        饭局接近尾声,众人互相告别后纷纷离开。

        真是喝多了…李寂川感觉双腿像踩着棉花似的使不上力气。他正准备用残存的意识拿出手机叫代驾,就看见薛从安从外面返回包厢。

        薛从安笑着问:“我没车了,要不你送送我?”

        “你没和薛总一起回去?”李寂川疑惑道。

        薛从安说:“我爸司机送我们过来的,我车还在茵然地库停着呢。正好写字楼离你家近,我叫个代驾,等会让代驾先送我回写字楼取车,然后再送你回家,好不好?”李寂川虽然喝多了,理智上还是明白对方在制造机会跟自己独处,但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答应。

        一路上,薛从安并无越轨行为,也没有提及二人上次的不欢而散。李寂川感觉困意袭来,在酒精的麻痹下逐渐放松身体,靠在后排座椅上昏昏欲睡。他旁边的薛从安却十分清醒,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就坐在距离自己十几公分的位置,自己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

        去茵然大厦正好路过曹家楼,薛从安让代驾在曹家楼门口马路边停车了。薛大公子今天跟老爹一起前来赴宴是实情,可是哪有什么“自己的车停在写字楼地库”这档子事啊——他跟老爹是从家过来的。

        如李寂川猜测的那样,薛大公子扯了个谎不就是为了跟意中人多待一会嘛。

        代驾都走了李寂川还在睡呢,均匀绵长的呼吸一声一声钻进薛从安的耳膜,将他的心揪起来吊在半空中荡来荡去。薛从安向右看了一眼,桥头面面馆里黑漆漆的,看来辛凯已经收工回家了。

        情敌不在眼前,薛从安内心滋味儿十分复杂——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得意的是此刻李寂川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失落的是属于自己的李寂川也仅限于此刻。

        李寂川的睡相看起格外诱人,他的头向后仰着,嘴唇微张,睫毛乖顺地垂落下来。

        好想亲上去啊…

        就在薛从安内心人神交战时,李寂川无意识地动了动身子,脑袋顺势栽了过来,薛从安条件反射地送上肩膀,稳稳接住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薛从安再也无法抑制内心对李寂川的渴望,饭桌上隔着众人看到李寂川面颊被酒精浸染微红的样子都快按捺不住了,更何况现在。他心脏砰砰砰跳得极快,鼓足勇气,扭头吻在了李寂川额头上。

        李寂川只觉得额头有些痒,抬胳膊搔了搔,又垂下手去接着睡。

        二人在车里待了很久,直到李寂川睡醒。醒来的李寂川揉揉眼睛,似乎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车里睡着了,他看了看四周,看到旁边的薛从安时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见已经到了家楼下,李寂川忽然有点心虚,怕碰到辛凯被他误会,虽然自己并未做过对不起辛凯的事。李寂川将视线越过薛从安身体向右侧面馆方向望去,见面馆已经打烊了,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李寂川的小动作被薛从安完完整整看在眼里,薛从安内心泛起一阵酸涩。

        李寂川问:“代驾呢?不送你回写字楼怎么取车啊?”

        薛从安笑着答:“看你睡得正香不忍心打扰你,我就让代驾先回去了。”

        李寂川“哦”了一声,心想那现在怎么办?两个人都喝酒了谁来开车啊。就在这时,薛从安手机响了,原来他让司机来接他了。

        “我走了?”薛从安挂了司机的电话,看向李寂川。

        李寂川点点头:“嗯,回见。”

        薛从安恋恋不舍地关上车门,他朝后方走了几米坐到自己车上,只见那辆在夜色中也极其显眼的宾利慢慢驶过李寂川的车,而后消失在李寂川视野中。

        李寂川下车后,在面馆窗外站了一会,心里盘算着等忙完手头这个案子就休息一阵,好好陪陪自己的大宝贝辛凯和小宝贝诺诺。

        只是,他还不知道,漆黑一片的面馆里并不是空无一人。

        坐在窗边的辛凯目睹了全过程——从代驾将李寂川的车停在马路边,到李寂川的头垂在薛从安肩膀上睡觉,再到薛从安在车里吻了李寂川,到最后薛从安离开。

        一帧一帧画面在辛凯眼前循环播放,挥之不去。

        当李寂川隔着玻璃窗面对自己时,辛凯多么想立刻跑出去把人抱在怀里,轻声问他:一定是我眼睛花了,对不对?可辛凯像是被抽干了血液一样,心里再使劲,手脚却不听使唤。他害怕看到李寂川躲闪的眼神,更害怕李寂川嘲讽他“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辛凯浑身水洗似的被冷汗浸透,不知在黑暗中孤独地坐了几个小时。终于,他踉踉跄跄站起身,一把举起旁边的凳子狠狠砸向玻璃窗。

        “哗啦”,玻璃破碎的清脆响声穿透黑暗将寂静划破。

        天亮了。

        梦也该醒了。

        辛凯走了,全家人都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其实那天晚上李寂川被辛凯砸玻璃的声音吵醒了,他本打算起来看看怎么回事,可是尚未醒酒浑身乏力,他就当作只是哪个跟自己一样喝得烂醉的酒鬼在街上闹事,并未在意,翻了个身接着睡。很久以后,当李寂川回忆起那天时,他无比懊悔自己没有立刻跑下楼拦住辛凯,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就让此生最爱的人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就像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消失那样。

        离人无语,唯我独怆。

        后来李寂川动用了自己的全部资源去寻找辛凯,还拜托山魈帮忙,可是都没有结果。如果一个人想存心躲着你,他可以把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抹除得干干净净。

        李寂川从最开始的悲伤、到愤怒、到委屈、到无助、到绝望,几个月内竟然将人世间的所有负面情感体验个遍。

        到最后,他对辛凯的感情只剩下了恨。他恨辛凯的不辞而别;恨他不给自己机会解释;恨他抛弃自己和诺诺;恨他在自己心里生了根又狠心拔掉,空留一个破烂的大洞在那里将自己对未来的憧憬全部吞噬。

        李寂川让人把面馆破碎的玻璃更换掉,然后用一把大锁把面馆的门牢牢锁住。他又一次来到了父亲的暗室,从垂直通道下到地下暗河,在河边站了好一会,把手心里已经攥出汗的钥匙扔进河里。

        钥匙顺着河水漂走了,不知流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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